见到唐军纷纷准备射击,吴三桂部兵马亦不敢稍怠,他们的阵型立即拉开间隙,比先前松散了许多。以此方式,尽可能减少受弹面积,而前排的军兵,几乎人人盔甲密实,又手持大盾,倒是做好了充足的防备。
吴三桂原本以为,唐军定会在此时,向自已发动全面攻击,却没想到,唐军阵型不动,倒是从阵旁缓缓策马行出一人,在离吴三桂兵马一箭之外站定。
“啊!是,是舅舅!”
见到此人,吴三桂不觉大为心惊。
他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内心更是十分复杂。
他没看错,来人正是现在的唐军第四镇丙营营长,祖大寿,他的亲舅舅。
原来,唐军中带兵前来迎战自已的,竟是自已的亲舅舅祖大寿。
这,这该如何是好……
吴三桂略一沉吟,轻磕马肚,亦从阵中行出,与祖大寿相隔不远站定。
“小甥吴三桂,拜见舅舅。”吴三桂在马上,遥遥地向祖长寿拱手而拜。
祖大寿绷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相见,脸上的表情,皆是难以形容,接下来,一时间竟是一阵沉默,再无话语。
已然重然蓄发的祖大寿,他那花白的须发在热风中来回飘拂,他久久地凝视着,对面那头皮剃得发青,细小发辫在空中飘拂的亲外甥,心里的滋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而在对面的吴三桂,内心更是五味杂陈,更多有惶愧莫名之感。他扭过头去,不与祖大寿对视。
想当初,祖大寿松锦大战兵败后,被迫降清,却能趁着清廷内乱之际,率部从清廷脱逃离去,现在已然又成了唐军部下一员骁将。而现在的自已,却在宁远被围之际,丧失了与清军对战的勇气,反而只得屈膝而降,从此之后,为鞑虏效忠,为异族卖命,背弃了国家与祖宗,真真丢尽了骨气与颜面,两相对比,何复言之!
最终,还是祖大寿缓缓开口:“长伯贤甥,真没想到,你我舅甥二人,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哪。”
吴三桂脸上泛起燥热,他避开祖大寿的灼灼目光,脸上十分勉强地挤出笑容道:“这个,小甥亦未想到,时至今日,会与舅舅在这里各为其主而战,真真造化弄人也。”
“贤甥,你我今日之战,难道一定要打下去吗?这样的战斗,我军已然精心准备,你部远来至此,仓促应战,如何会是我军对手?这样舅甥相残之事,我又如何复忍为之!”
祖大寿说到这里,一脸痛楚不堪,他摇头叹道:“想来长伯你少年英杰,国之倚柱,纵然当日受敌之迫,不得不引兵降虏,其实亦是情有可原,倒也不必过于深究。况且这般屈辱,你舅舅我当日亦是尝过,心下之痛悔羞愧,复何以言之!”
祖大寿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他远远观察到,吴三桂的脸色,正在剧烈变幻,显而易见,现在的他,内心一定在激烈斗争。
祖大寿见自已的劝说甚有效果,心下暗喜,他轻叹一声,又继续道:“贤甥,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舅舅我当日在清廷之中,有如行尸走肉一般,虚渡终日,日日痛悔,却终于寻得清廷内斗之良机,与洪学士及部下将士,及时反正归明,投靠唐王李啸,从此大获重用,一扫当日苟且清廷时的憋屈与郁闷。现在的我,是唐军第四镇丙营营长,而洪承畴学士,则是唐军第四镇文官监抚司副司长,皆是亲统兵将,身居要职。唐王对我等反正之降人,实是厚待之至矣。要知道……”
祖大寿说到这里,吴三桂却是一声长叹,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舅舅,你不必再说了。舅舅,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当日的吴三桂,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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