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在侍卫的陪同下,看到铁龙城的各处城池防御,已是处处严整,条条有序,心下极其满意。
忙了这些天,一头一脸都是灰尘与泥巴的李啸,与全体军兵一起,饱餐了一顿肉食,为即将而来的大战,作了体力上的准备。聚在李啸周围的军兵,每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坚毅与自信的光芒在闪烁。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在夜晚近子时之际,全部的守城军兵,都从黑暗中,听到了有如汹涌而来的流水一般的哗哗声。
李啸一个激凌,正和衣而卧的他,弹地站起。
他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流水的声音,乃是千千万万条腿在夜里行进时的那细密而宏大的脚步声!
远远望去,一条条火龙般的火把,在这春寒料峭的夜晚,格外引人注目。
张献忠部,终于来了。
“全体军兵注意,流寇已至,速速作好准备!”李啸纵声大吼。
“得令!”
这个相当寒冷的初春之夜里,原本一片肃静的铁龙城中,立刻处处都喧哗与吆喝,铁甲摩擦的哗哗声与刀剑轻碰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同时,一盏盏灯笼迅速被点起,很快,整个城头亮如白昼。
在铁龙城各处守卫之军做好准备之时,对面的脚步声,却霎时停住了,高举行进的火把,也渐次熄灭,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
李啸放眼而望,却始终无法透过那黑沉的夜色,看到流寇大军的半点动静。
“大人,现在夜色黑沉,敌兵至此,不明我军实情,估计要天亮之后,方会进攻。”
李啸扭头一看,说这话的是,是幕僚陈子龙。
陈子龙已于前日,带着妻子仆人,从老家返回,由于其是沿淮安府进入山东地界,故一路上未碰到流寇部队,可谓相当幸运。
见他一脸沉重的表情,李啸淡淡一笑:“卧子先生说得对,敌兵确实是能待到天明再攻城,只是我军却万不可起了轻敌之心。”
他随即下令,各处城墙之上,皆安排夜间留守之军兵,用接箭报号的方法,努力保持警醒,防此打瞌睡。
铁龙城上,渐渐地同样恢复了平静。
旁边的李啸已是闭眼和衣斜靠在城墙之上,甚至传出微微的鼾声。
而初历战阵的陈子龙,对战争有种种幻想的他,却是心潮澎湃,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就要来临的大战,会是怎么样的呢?
辗转反侧的陈子龙,终于熬到了天明。
天边几丝游云翻卷,一抹红得耀眼的鲜红,在极东的天际上霎时浮现。
天,终于亮了。
清晨的清冽寒冷的凉风,将太行堤河上,那浓重的水气,拂过每个军兵的面孔。随即一声凌厉刺耳的天鹅号声响起,全体守城军兵纷纷起身,开始边吃干粮,边做好战斗准备。
李啸啃着两个干硬的粗馍,皱着眉头,紧盯着太行堤河对面的流寇大阵。
他旁边的陈子龙,则是满脸震惊之色。
陈子龙被眼前的流寇大军,给深深地震撼了。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这五万余众的流寇大军,几乎已将太行堤河对面视力可见的范围,全部铺满,根本看不到边际。一眼望去,只见处处都是人山旗海,刀枪如林,给人一种强烈的精神威压。
不少的守城军兵,见到流寇这般军容阵势,亦是满脸沉重之色,他们强作镇定,脸上肌肉却在微微抽搐。而更不济的是一些新入辅兵,很多人双腿都在发抖。
与李啸所设想的一样,那些流寇,迅速地判断了局势,开始分成两路,从太行堤河的西面与东西,涉水而过。
约摸二个多时辰,这5万多流寇大军终于渡完。
张献忠最后才带着亲随的老营军渡河而过,在感叹了面前这铁龙城这般巍峨高峻之后,他的脸上,又已满是得意与蔑视之情,不时冷笑一声。
“明狗子就这点能耐,只能凭城自保,却不敢出来与我军厮杀一场,真他娘的没用。”张献忠捋着浓密的长须,冷笑说道。
一旁的众将皆是大笑,部将冯双礼便一脸谄笑地对张献忠说道:“八大王威名赫赫,若报上名去,只怕这守城的明将,怕要吓出尿来。”
张献忠脸现得意神情,只不过,很快他脸上便浮现一丝沮色:“唉,想来我定国儿,虽是年轻,却是身经百战之勇将,如何会被这无甚名声的李啸捉了去,实实令某不解,也着实让人可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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