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低吼说的是人话,而且是汉语,但若是听嗓音,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人。
虽然明知道家畜和野兽是不可能说出人话的,譬如玉狮子或大雕,但是白胜就是产生了这种奇异的感觉。
随着这声低吼,院子的大门敞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名黑大汉。
白胜乍一看见这条黑大汉,还以为是李逵跑到这里来了,面色漆黑胜似锅底,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眼睛,凶光毕露,只不过这长相远比李逵更加丑陋狰狞,身材也比李逵魁梧太多,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只大黑熊。
黑大汉的手里拿着一杆枪,这杆枪看上去与世间的长枪也没什么差异,只是枪尖下方系的枪缨很是特别。
这世上通常的枪矛要么不系枪缨,要系也只系红缨,红缨的作用有两个,一方面是在抖起枪花的时候,红缨对敌人的视线有干扰作用;另一方面是起到吸血作用,每当枪尖扎入敌人身体,有鲜血顺着枪尖流下之时,红缨可以吸蘸鲜血,避免鲜血顺着枪杆淌下来。
然而这条黑大汉的枪缨却是黑的!白胜猜不透这黑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告诉别人,你长得很黑、突出你的特色、黑人用黑枪么?
这黑大汉从院子里一步跨到院外,脚步砸得地面直颤,到了院外也不多走,只在门口一站,黑黝黝像只铁塔一样,将院子里的景物挡了一个严严实实,却是不再多说一句话,似乎刚才那句“站住”便是他要求白胜的一切内容。
白胜没法不站住。他若是不站住,就得撞在黑大汉的身上,又或者直接动手放倒对方,才能夺门而入。
只是他不知道这黑大汉的来历,敌友未明,岂能冒然动手?
虽然此人形容丑恶,但是长得丑未必就该死,也未必就该挨欺负。在待人接物方面,白胜固然喜欢长相俊美的男女,但是每当看见长得丑的男女,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对人家反感。
所以他很是客气地抱了抱拳,说道:“这位大哥,刚才有两个人披着一大张牛皮从天上落下来,你可曾看见?”
这黑大汉理都不理白胜,出门时牛蛋一样的眼睛还瞪了白胜一眼,现在直接连看都不看白胜了,就好像白胜这句话他根本没听见,白胜的拱手他也没看见。
白胜见状就不禁微微有气,你长得丑也好,陋也罢,我可是以礼相待了,就算你是这座院子里的主人,也不能如此傲慢无礼吧?
说难听点,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白胜也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忍耐的限度一向不高,只是因为对方既没有口出恶言也没有直接动手,所以他也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声音就不免变得有些冷:“老兄,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那大汉本来腆胸叠肚两眼望天,听了这句话却如同火烧了屁股一样的蹦了起来,怒道;“你喊谁呢?老熊也是你叫的?看枪!”
说罢也不管白胜如何反应,直接抖起手中的黑缨枪,便往白胜怀中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