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兴继续说道:“这辽国窃据了我们的燕云十六州已逾百年,如今西夏势微,他便更要蚕食我大宋的疆土,若不予以防范,大家转眼便成亡国之奴……”
说到此处,又转向方腊、段三娘和孙安道;“即使将来某一天,三位施主的势力占据了江山,这江山也将在辽国的铁蹄威胁之下,小僧这话总是没错吧?”
也不等三人回答,又看向孙安说道:“贵主晋王所受到的威胁尤其严重,因为贵主坐拥的州县皆与辽国毗邻,按道理,贵主应该最是提防辽国侵入才是。”
对于灵兴所说的这些话,方腊、段三娘和孙安都没有置于可否。
方腊地处江南,暂时与辽国彼此无碍,甚至辽国入侵大宋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样大宋将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所以他对灵兴的言论不予置评。
段三娘却是一个不懂政治的女人,她只知道自己过得舒服就行了,什么王霸宏图对她来说都是粪土,对她而言,只有家仇没有国恨,所以当灵兴如此高大上地讨论国家与民族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至于孙安,他只是田虎手下的一名大将,一向有勇无谋,便是归顺白胜了之后也是如此,对这种战略上的话题不知如何应对,这一次来到登封之后,他只听从梁红玉的调遣,而此刻梁红玉已经跟着少林住持慧光去了聚贤庄,他便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唯恐一个说不好,反而把道理说到了少林寺一边,于是便保持缄默。
灵兴见这三大势力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提着的心便稍稍放下一些,再次面对场上众人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少林寺一向以抵御外寇为己任,几十年来我少林各辈弟子始终与辽寇作斗争,为此已有无数高僧献出了他们的生命,比如玄悲大师、玄苦大师……”
“咳咳……”
灵兴正说得带劲,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却是那位叫做玄生的心禅堂老僧发出,打断了灵兴的高谈阔论。
灵兴虽然辈分比玄生高一辈,但是由于他在棺材里躺了几十年,表面上的年龄要比玄生小了近三十年,所以他不能像对待后辈弟子那样对待玄生,只能停下来等候玄生咳完,心中还在奇怪,怎么练了这么多年少林绝技的玄生大师居然也像一个老态龙钟的普通人那样哮喘?
他却不知道玄生的咳嗽是因为他这番言论已经犯了一桩忌讳,他更没有看见在他说话之时,坐在他右边的了尘眼神已经不对了。
没错,这几十年来少林寺的确在敌对辽国的事情上不遗余力,可是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荒唐的。首先是玄慈带人守在雁门关外伏击了回娘家探亲的萧远山一家,而且杀死了萧远山的夫人。
萧远山的夫人是大宋人,少林寺以抵御外侮为由杀死一个不懂武功的大宋女人是何道理?
而且此时他口中所说的“先烈”玄悲、玄苦却是分别死在慕容博与萧远山手上的,与宋辽之间宿怨关系不大暂且不说,只说此刻慕容博和萧远山就坐在他的身侧,你没事提这个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灵兴是“睡”在少林塔林的棺材里的,所以他对此并不了解,但是玄生却是一清二楚的,眼见灵兴已经把话题说岔了道,却又不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予以纠正或提醒,就只能爆发出一阵咳嗽来干扰打断。
随着玄生的咳嗽,了尘那已经变得锐利的眼神便回归了黯淡,玄生见机,便停了咳嗽,叹道:“老了,是真的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没准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哪还有时间听你说那些过去的事?灵兴师叔,你还是说说眼下的事情吧。”
灵兴虽然不明白玄生的意思,但是他能够听出来玄生不想让他继续之前的话题,便点头说道:“也好,咱们就说说眼前,就在前几天,白胜入赘辽国,到了燕京,与辽国人狼狈为奸,烧死了大宋二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