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投降的初衷并不是从此叛离契丹,去给金国人卖命,他只是觉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兀颜光已然速死,自己若是苦斗下去当然也是必死,可是这种死太过窝囊。
有本事你在沙场上一对一的杀死我,我耶律国珍绝无二话。但是你们在占据了全面的优势之下以众击寡杀了我们辽国有限的几百人,我不服!
所以他打算暂时投降,今后再伺机反正,争取一个与金兀术公平较量的机会。刚才他跪在地上不是被吓得,而是在金雀开山斧的威压之下,被迫跪倒以躲避杀身之祸,不如此则不足以避开那血红的斧头。
然而当完颜宗望命他带路追击西路的宋军时,他首先要面对的却不是宋军,而是夹在宋金两军之中的辽国治安部队,这些可都是自己的族人啊,谁挡杀谁?自己的族人怎么可能任由金兵靠近皇宫而不阻挡?
难道要亲手杀死族人么?
很显然,不杀族人,自己必死。之前自己所想的徐图大计也就变成了泡影,但若是杀了族人,自己这叛国之名还能洗的掉么?
人心总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时过境迁,那份初心就会悄然改变,再说什么不忘初心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如同男女之间的海誓山盟,绝大多数热恋中的男女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情流露而非假意蒙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渐渐淡去当初那颗潮热的心,再回想从前的誓言,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怎么可能有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爱情?
耶律国珍也是如此,当他骑着金国人送给他的战马,一马当先追上了辽国的治安部队时,在族人惊愕的眼神之中,挺抢攒刺,立杀四人之后,他的那颗初心已经变成了冷酷的铁心。
回头再看完颜宗望之时,完颜宗望便点头微笑以示赞许,挥手道:“杀!一个不留!”
完颜宗望必须贯彻完颜阿骨打的命令,此刻只要是在燕京城中的男子,只要不是金国人或者臣服于金国人的,都在必死之列。至于城中的女人,早晚都是大金国的奴隶,可以作为繁衍后代的母体,也可以作为寻欢作乐的工具,却是不必杀的。
无需反水的耶律国珍利用族人的惊愕施以奇袭,辽国的治安部队也不是女真虎狼的对手,他们是这座城池里战斗力最为低下的一支部队,遇见谁都是打不过的。
他们既无法紧随宋军的身后,又无法阻挡金人的进击,被夹在两伙强横的劲旅之中,就只能像一群任人宰割的猪羊一般死去,几无反抗之力。
完颜宗望带着微笑坐镇中军,心里却希望这些契丹士兵死得慢些,不知怎么,他心中总是有着些许的不安,总觉得白胜还能制造出某种奇迹出来,如果这种预感是准确的,那么晚一些追上宋军甚至根本追不上宋军反而是件好事。
遥望前方白胜队伍的行进趋势,竟是要冲向城西,这是要从城西撤退么?那敢情好!
待我大金先灭了辽国,再吞了宋国,到了那时候你白胜便只能沦为一介流寇,还能翻盘么?
完颜阿骨打给出的命令就是杀,而且是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