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尚颜又感叹道:
“世人都传言大都督乃是还俗以救世之人,可是释者却是实在想不到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一支的宗门法脉当中,可以培养得出这般的天赋秉异,仿若是生而知之的不世人物来啊。。”
毕竟,在场的这四位僧人,基本上代表了南北禅宗、净土宗、天台宗的不同出身,也算是半其天下佛门了。
“如今是不是佛门的干系和出身还很要紧么。。。”
顾问虚中却是摇头道。
“只要大都督的言行作为令世人皆觉如此,那他便是我佛门有所渊源而心怀悲悯,慨然赴难救世的天资之选。。岂又是你我可以品评和置拙的。”
“那你可知,如今一桩大都督治下最大的善政?”
最为年长的佛学院首座义信,抽动着发白的眉毛叹息道。
“还请尊者赐教。。”
尚颜连忙拱手道。
“须知老衲字出岭这一路过来,于太平军治下之地居然许久未尝再有闻,乡里弃婴的恶陋之习了啊。。”
义信继续舒展着雪白眉毛道。
“这,尊者可知是怎么回事呼。。”
尚颜愈发惊讶和恭敬道
“因为自古以来百姓穷鄙,屡屡生而无力养之。遂不得不弃杀于道旁;”
义信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如今太平治下,乡里渐有积余而不畏催逼,亦无难养之苦;此外,亦是都督府有司专门受纳之的缘故啊。。”
“有司居然愿意受纳弃婴?。。”
唯一没有开口说话的书画教授,形容丑陋的贯休惊讶了下。
要知道,历朝历代以来民家将难以养活的婴孩,遗弃或是溺于塘泊之人伦惨事,宗室官府有司屡禁不止,又禁止不绝的。因此,其中一些能够被弃置于寺庙之所,又得以在沙门中活下来,已经算是天大的幸事了。
就像是贯休本人虽然是出自兰溪当地姜氏门第,但是他情同父子的坐师,就是一位遗弃于苗中又侥幸活下来的“佛前生”。毕竟佛门也不是专门养育幼儿的所在,就算收容了弃婴也又很大概率夭折其中,能够活下来都堪称是菩萨保佑。
“当然不是弃婴而是弃儿。只要有在籍民家愿将养不活的儿女寄予公中,则自有官府来抚养今后;而就此托藉军中将士名下而以为养儿、假子,就此传续家门和姓氏呼。。”
虚中亦是在旁开声解释道。
“光是这份慈悲之心和敢有作为的胸怀,难道不足以令大多数只会避世清修,于世无力的出家人,各种羞杀和惭愧在前么。。”
贯休闻言顿然肃然起敬而合十,口念佛号亦是颔首赞颂道。
“贫下深以受教了。。却是一时执迷见障。。”
尚颜亦是整容起身行礼道。
而临近的另一处棚子里,则是聚拢了一群低级文佐人员。
“平日大伙儿都口口声声将民生之苦、劳役之困挂在嘴上,可如今方才有切身体会和心得啊!”
书史吕岩看着自己泛红手心很快形成的血泡,一边讨过根针来细细的挑破,一边不由叹息道。
“我辈今日不过是效法鞠耕一时,便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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