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的走势令他觉得很有些满意。虽然西北凤翔府奉天城(今陕西乾县)的旧朝宰相郑畋,再度拒绝了他劝降,而把使者剥皮挂城以示决心;但是外围诸多砦、栅都已经被拔除的奉天城,也不过是一处孤悬在外的死地了。
而南边作为三川门户的大散关虽然久取不下,但是也是只能自守一时,而任由义军在外营建其连绵的栅寨来,逐步的包围和困死在了区区的关城之中。
更别说这两处的残敌一北一南各自为战,已然无法互为互用和呼应了。除了一些啸聚在太白山、楼观山上为患作乱的余孽外,偌大的关中腹地依然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挡和抵抗义军的脚步和存在了。
至于北面,虽然因为粮草和冬衣尚且不济,让坊州境内进取的攻势迟缓下来;但是长安城中已经有好几位关北藩镇的代表,暗中在商榷相应易帜、称臣的条件和价码。
一旦此事成亦,除了现有的河中王重荣、河阳诸葛爽、河朔三镇之外,北地二十九路藩镇中;便就依然有小半数都臣服在了大齐新朝的名分下了。
而地处关东大齐朝廷旗号下的各路人马,同样也在四面开花的攻城掠地当中。时不时就有官军被击败,盘踞之所被拔除的捷报相继送来。
与此而来是大齐政权外部战略态势的持续好转;西南面依旧在同属义军的那位便宜女婿的治下;以他的本事和能耐,在武关以南短时间内是不虞有所外敌威胁和进犯了。
而在东南之地,唯一尚可一战的淮南老贼高骈,如今也与旧朝貌合神离而自居一方,也不过是个不思进取的守土之贼了。其他旋起选灭的对方势力,在一路征战过来的他眼中也不过是如此了。
虽然居以地势胜形的河东尚有为数不少旧朝的残余盘踞,但是他们想要威胁和侵扰到到自己占据的关内道之前,得先解决掉已经归附大齐的河中镇守使(节度使)王重荣,这个当在路上的天然屏障才行。
唯一略显遗憾的是,占据了西南大部的湖南、荆南、山南、岭南、安南之地的那位便宜女婿,虽然之新朝建立以来一直“输供”往来不绝,却一贯自成体系而基本不受新朝的官职和委任。
但是这是他儿子一辈才需要考虑的问题;在两个孩儿长到足以成年之前,他还有大把的时间来经营和炮制这方面的事情。眼下大齐初创天下未定的利害关系,还是需要大齐朝廷来继续笼络和维持与这位的干系。
因此,在此之前他未尝没有动过心思想要给他一个王号,哪怕是最低等的杂号王爵也行。但是却意外的遭到了新就任的尚书令尚让、平章事崔缪、中书右仆射李君儒、吏部尚书黄睿的一至反对。
他们出于各自立场的理由也很充分,无非就是:
“在新朝建立之初骤给高位,则日后难以封赏和节制了。。”
“河南老兄弟们追随王上披肝沥胆争战多年,难道还要在名位、爵禄上,屈居一个广府冒出来的新进之辈么”。
“此辈素来游离军府号令在外,新朝若给厚爵岂不是鼓励那些投附之辈,愈发要自行其是了。”
“他有时何德何能,堪于诸位宗族比肩为王号呢,这不令人心寒和齿冷么。。”
毕竟,这几位所代表的是军中河南老兄弟、起事后投献的士子僚属、以及旧朝降人所组成的新附派,还有一直相随的同宗血亲、族人的立场,就连黄巢也无法轻易否定或是忽略他们的意见。
但是新朝初立,又绝对不能忽视那位太平军之主,或是将那位给排除在义军体系之外;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人给拟一个县公的爵号。
结果就在这个事情上出了纰漏了,他一时没有继续过问和事后察觉,就让人给拟了个北邙公的爵号;然而就这么的派刘塘为宣诏使者发送过去了。
若不是被对方变相推拒之后,由侍中赵璋发现其中的问题找上门来,他还被蒙在了骨子里。毕竟,作为曾经进京赶考过士子的基本常识,这洛都城外的北邙山可不是什么善地,乃是历代帝王将相的陵寝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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