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午后时间,就轮到他去讲习所授课的日子;当然了,经过这些时间的磨合和分工的细化,那些浅显易懂的故事和手段、技艺什么的,他都已经编成了活字印刷的册子,而自有人拿着照本宣科的念出来就行了;
他实际要负责的课程,就是拿义军当中现身说法的一些实例,讲解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和为什么要反抗、推翻这个世道煎迫的理想,兼带售卖一些包含私活的心灵鸡汤,以求尽量撒大网捕鱼谋求一些潜在的共鸣者而已。
毕竟,先比那些年纪较长而三观基本已经成型的义军将领和头目们,反倒是这些身份、资历有限的年轻人当中,还是大有可为和重新塑造三观的潜力,也更容易被引导和改变(洗脑),去努力探求和寻获改善现实环境的可能性。
然后就到了答疑解惑的轮番分组讨论时间。
“虚师傅。。小可近日有一番疑问”
随后发问的,这就是周淮安在其中广撒网所无疑捞到的其中一条大鱼,周淮安不由点头示意到。
“但说无妨。。在这里我们都是对等而言的。。”
“明明我义军义军严令约束部伍,又禁止扰民而多加赈济和抚恤。。”
潜在的大鱼郑重其事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城中市民百姓,对我等义军尚多有排拒和生分之心呢。。”
“那是因为城中的市民百姓自上而下,也是三六九等的分作各类的。。”
周淮安胸有成竹的开释道。
“当初那批身处贫贱和下流之中,走投无路的或是无衣无食的贫户饥民,都已经通过赈济和招揽而大都投奔了义军。。”
“而剩下来多少有所生计和家室牵绊的,则是都占据了城户的大流;但同样是义军需要争取的人心和助力之一,这就需要能够与之和善相处,进而打成一片的日常功夫和态度。”
“至少,义军在一地铲除了那些富室大户之后,至少也要想办法繁荣市面而创造生计,让他们能够凭借气力有饭吃,继续赡养家人的进项,才能达到安定一方的效用”
“无论是将其临时编排起来做工,还是招徕去屯田开荒,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多余生事;才不至于令他们家人一时生活没有着落,变成义军治下新的祸乱之源,或是为那些别有用心之辈蛊惑、煽动再三,变成明面上反对和对抗义军的走卒。。”
“余下还有一些是城中的那些殷实之家,多是中小商贩和手艺人的出身,则是在忧惧义军;因为官府的一贯污蔑与毁誉,再加上义军当中良莠不齐的肆意妄为之辈在前;他们往往生怕成为下一个被屠戮和抄掠的目标。。”
“而他们有家有业而生计相对还可以过得去一时,更担忧的是义军离去后的官府反攻倒算,而自然不敢与义军多加亲近和往来;所以义军就要积极的创造机会,将其从事的生计和物业,给慢慢的纳入到管制中来”
“一旦他们的营生和事业,再也离不得义军的治理,那就自然不费什么力气的倾向倒转了过来了。。。”
周淮安一边条理分明的一一分析下来,一边却是在盘算的另一件事情。
这条潜在的大鱼叫王子明,乃是郓州寿张县人,也是黄巢麾下为数不多从河南一路转战幸存下来的义军少年,因此如今才不过十七岁,就已经是一名掌管三十人的队头了;不过相比周淮安所认识的那个校尉柴平,却又不算什么了。
但至少相比还是懵懵然不知该如何去做的其他同龄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求知释义的勇气了。这就算在这些大多数苦出身,而被残忍现实折磨得麻木不仁,而有些得过且过不问明天倾向的大多数义军士卒当中,算是相当麟毛风角而颇为难得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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