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越来越黑了,风也越刮越大,几乎把斜举的战旗都要刮破了,而雪还是纷纷扬扬地下着,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天上的云层也越压越低,仿佛是破了个窟窿而将所有的雪花给倾倒下来一般。
那些行军的将士们哪怕裹着冬衣又用各种织物卷缠在身上,还是感觉像是在冰窖里一般,冷得浑身筛糠一般地打颤。身上的铠甲和兵器也像是灌了铅一般的变得越来越重。
有些身体稍微弱一点的将士简直快要受不了了,好些人只觉的腿都要冻僵了,仿若是抬一下都非常困难。他们真想停下来不走了,但是一想也许只要一停下脚就有可能被冻死,与其在这半道上被冻死,还不如咬咬牙坚持到滑州地界。
说不定还能立点功受点赏,然后有个避风保暖的场所好好休息,吃上热气腾腾的汤食。就在这种勉强坚持下去的精神期许当中,他们亦步亦趋走了不知道多久,又累倒下来和摔滚受伤了数十人之后,终于再度接到停了下来的号令。
而满是冻结冰凌的青灰色匡城城墙,赫然就矗立在了因为风雪稍微停歇下来,而变得清明的大多数人视野当中。而满是厚厚积雪的城头上,这时候依旧是一片的死寂,只有城堞垛口之间隐约点点的笼火,还在昭示着可能守军的存在。
随后几具滑子被推过冻结起来的窄窄城壕,又抵靠着满是霜雪的墙根,连接组成了数根长长探上城头的杆子;然后将带着挂钩的引绳一点点的升高上去,最终斜斜嵌在城堞的内里。
然而城头上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拉升上去的绳梯悉索声也被掩盖在呜呜呼啸的寒风中;随后数十个脱掉了厚重累赘的棉袍,而只剩下皮毛袄子衬着镶铁甲的矫健身形,闷不作响的攀缘着摇曳晃动绳梯而上。
不久之后,在墙头上晃动起来的火把,让朱老三提起来的心眼重新放了回去。
“这些魏博镇的狗东西,大多散在民家里窝着呢,倒让人还得多费一些功夫搜杀出来。。倒是衙门那边收拾的快,只是就没有什么像样的缴获了,也就一个镇将守着。。”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衣甲上的血水已经凝结的朱珍,半是得色半是抱怨对他禀报道:
“留下受伤和疲累的士卒,我们再去蒲城走一回。。”
朱老三当机立断道。
又过了大半夜功夫之后,如法炮制的朱老三已经站在了,比起匡城更高一些的蒲城镇墙头上;然而这处军城中的激烈战斗和嘶号、吼叫声却已然不绝于耳。
不过已经无伤大雅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因为在脚下的门楼内,他亲自率领亲兵斩杀了负隅顽抗的十数名魏博将校,可笑的是在破城而入之前,他们还在招妓会宴而喝的酩酊大醉有之。
但是尽管是醉意熏然之下,但是还是无愧于“长安天子,魏博牙兵”的名声,在狭促的会宴之所当中他们仅凭随身的短兵和随后抓起的案几,就能负隅顽抗的多次将攻入的义军士卒,给打杀和驱赶出来。
直到朱老三率亲兵以刀牌抵入其中,才见他们挤入墙边逐一的斩杀、戳翻在地,而在此期间居然没有一个乞降或是求饶的,反而是在垂死挣扎之中,砍破了他防护精良的明光铠,而在臂膀上留下一道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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