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由此明白了,这世道容不得安分守矩的良善人家,唯有比别人强出一头,才有可能从这艰难之时当中苟存下来。
故而,好容易待得待到期满得归之时,他干脆一言不合杀了为难自己的都将,募众百人起兵逐走刺史郎幼复,自此号称庐州八营都兵马使,而开始了在家乡的割据之路。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除了作为一贯追随的乡党和戍边故旧出身的李神福、田頵、安仁义、刘威之外,就属以本地豪族出身,却破家资助他的妻舅朱延寿出力最多了。也是本地豪族与之合作的纽带和代表,
“这些杀千刀的草贼,居然背誓弃约又杀回来了。。当初可是拿了我们多少好处呢。。”
另一名大将,庐州团练使李神福恨恨道。
“这次可是不一般了,乃是贼众号称兵甲最精,尤似官军的太平贼所部啊。。润州之战就连周使君的丹徒城都被拿下来了。。我庐州老城,又能当得几日呢”
州长史刘威却是悲观的泼冷水道。
“是以,我们才要做好两手准备了,德臣,你那儿筹备的如何了。。”
听到这里,杨行愍转身向着另一位身材敦实而顶盔掼甲的军将道。
“庐江周氏的族人男女老幼共计一千四百六七十口,全部都已经拿下来。。”
身为庐州兵马使的田頵回答道:
“干得好,无论是献给朝廷表功,还是拿来与贼交涉,都是绰绰有余了。。”
“荣成,须得劳烦你在城中联系各家,晓谕利害和重大干系才是。”
然后他又对着刘威道:
“就说这些太平贼最恨豪富之家,毁破门第者不计其数。若不能举城同心竭力以赴的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呼。。”
“袁先生怎么看。。”
杨行愍又转向了身侧最后一位,自己新收纳的门客和谋士袁袭道。
“鄙夫以为,既而将主与贼中有旧,但又何妨姑且厚币求于贼中。。”
外表清瘦而气质儒雅、脸色苍白的袁袭,亦是胸有成竹的道。
“难不成,这太平贼异于诸贼,就毫无任何的擎制和约束的手段么。。”
“且就这么办吧。。”
听到这里,杨行愍的脸色才稍稍变的好看一些起来。
“先在城中凑出一大批的财货物用来;无论是求赎于贼中,还是用以犒赏激励守城军民,都是不可短缺的啊。。”
这时候,突然有一名军校大汗淋淋的奔上城来,又急切叫喊道:
“內衙急报,被夺职禁足的衙前骑将周本脱走了。这厮不知何处得了消息和接应,已然数十骑党羽从西外冲破出去。了!!!!”
“什么。。”
这一刻杨行愍不由的大惊失色,而厉声喊道
“还不快点齐马队,于我追杀擒首回来。。再说一遍,定不要活口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门再次轰然开启而奔出许多飞驰而去的身影;而杨行愍却是愈加烦闷的重重叹了口气。
这位在幽禁中出奔的衙前骑将周本,也算是他麾下的一员猛将了。原本是池州防御使赵篁,在信州之战后为池州军的内乱所杀,杨行憨也乘机兼并了其大半数旧部,而得到了这员号称年少时就能徒手搏虎的猛将。
自此引为衙前马将驱使阵前而无往不利;为攻取和州的夺门之战立下不少功劳;亦是杨行愍日渐看重的一个人物。然而他既然姓周,乃是舒州宿松人士,也是正儿八经的东吴大都督周公瑾家族所传下的后裔。
因此,这一次清算庐江周氏的过程当中,颇有家族渊源也被夺去职衔而幽禁起来;本待是先过了这个难关日后再重新发落和笼络回来的;但未想到他的性子极烈,竟然会在一帮死忠旧部接应下跑了。
作为亲重的衙前将之一,职级尚不足以参加杨行愍这些老兄弟之间的军议,但却是可以在帐外旁听到不少内情的;更兼知道城中的许多虚实。
一旦为贼所获之后,那就是不得了的祸患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