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
顾少棠忍不住说道:“风里刀,我们真要让这位大爷入伙?”
风里刀把头缩成鹌鹑:“注意你的言辞,是这位大爷要我们入伙。”
顾少棠一叉胳膊,“喂,你这也太没骨气了吧。”
风里刀翻了个白眼,“说得轻巧,你去给我骨气一个。”
此话一出,氛围顿时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过了许久,才有人开口:“走咯走咯,我去找找扫帚.....”
从心,必须从心。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戈壁之中,无名绿洲,明亮的火把排成一条长龙,撕下夜色幕布的一角,大队骑手好似等待啄食尸体的乌鸦。
这些都是东厂精心打造的黑骑箭队,多由重金招募的凶悍死士构成,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恶徒,更有工部能工巧匠设计各种新颖杀人利器,诸如能在射出后拐弯的凤尾箭,都不算什么高档货色。
更里面的地方,几位东厂要员已经查勘过现场痕迹、尸体残骸。
被众星拱月似围住的马车里,传出督主曹少钦阴沉的嗓音:“贾亭,你怎么看?”
东厂威名赫赫的三大档头,最年长的便是贾廷,他瞧着慈悲善目,声音听起来也像个和蔼老人:“禀督主,这是对方是用了欲盖弥彰之计,想要引走我们注意。”
曹少钦似有考较之意,问道“哦?继续说。”
贾廷不敢怠慢,回忆方才见到的景象,组织措辞:
“周淮安的武功最高,却被西厂那位重创,不可能再以一己之力,击败三名最顶尖的黑石杀手。
现场痕迹也能佐证这一点,有其他人插手,突入战局,一番乱战之后,合周淮安之力,杀掉彩戏师等人,尔后周淮安自也伤重不治。”
曹少钦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周淮安这个帮手,是何许人也,实力如何?”
贾廷推断道:“应是他在天山神社里的同门师兄弟,这点从被带走的天罗剑可以证明,至于武功嘛,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估计还受伤不浅。”
“何以见得呢?”
他理顺逻辑,话越说越流畅,“绿洲被人放了把火,特意毁坏痕迹,就是为了阻止我们还原过程,推敲具体战斗细节。但乱党千算万算,却留了个最大破绽——周淮安的尸体忘记带走呢。”
这年头讲究人死为大,落叶归根,周淮安作为朝廷通缉的头号目标,就算是死了带回去,尸体也会被悬赏示众,不得安宁。
但凡那名帮手还有余力,怎么会不把人带走呢?唯一可能便是伤得太重,勉强破坏绿洲后就撑持不住。
这一猜想合情合理,但任凭这些公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一个无稽之谈——
程舟不是此世之人,根本没把这方面的事情太过看重。
至于身为土著的周淮安,他自己也不在乎这个。
曹少钦夸奖了一句:“你长进了不少。”
大档头谦卑一笑,“督主过奖了,谢督主栽培。”
“但你还漏算了一招,这里不少痕迹,是后来才出现的。”
“啊,怎会如此?”
“周遭植被是被火焰灼烧过不假,但前后共计有两次,第一次是彩戏师刀招引起,隔了段时间周淮安才点火,大概是为了故布疑阵吧。”
贾廷不由脊背发寒,督主不是没有出过马车吗,尽然会对现场了如指掌。
是他们几人搜查现场的时候,就悄无声息跟了过来?还是凭借心神之力观察,就可以相隔甚远如观掌纹?如此手段,简直如同鬼魅精怪。
曹少钦眼光看得很准,部分事实确实如此。
程舟走后不久,周淮安就拖着残躯破坏绿洲,目的是让敌人发生错判,无法提前掌握程舟实力,从而做出种种对应防备。
但他也被绕了进去,作下断语:“周淮安深谙兵法,虚虚实实,即便是死了,也想让我们生出疑心,为同伴减轻压力。”
“我刚收到消息,萧少兹现面了,乱党之中,除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蓝海萍,剩他值得我动手。”
他尖着嗓子,开始调兵遣将,“你们去把那个襄助周淮安的贼子杀了,首级带回去送给转轮王,西厂的人会先到龙门客栈,给你们提供帮助。”
“属下遵命。”
“做事机灵一点,那边主动把大功让给咱们,定是图谋别的什么东西,有机会的话挖出消息。”
车辚辚,马萧萧,车轮缓缓滚动。
三大档头亦带着各自亲信,寻着程舟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