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倒一杯酒灌入喉咙。
“老弟,东征北伐,你最清楚。我们多少党人抛头颅洒热血?蒋校长却背信弃义,对我们党人举起屠刀,多少好同学血流成河。目前处境是比较困难。我跟着我们党干,就以为我们党做事,我认为对。只有作的对,才符合道义,符合道义,才能救百姓,救中国。还有啊,我们党虽被蒋校长捅了一刀,损失惨重,但不会绝望,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老弟哎,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今天你保护我,说不准,三年后,我要保护你喽。”说罢爽朗大笑。
“大哥。我最佩服你,和你在一起,刀架脖子上都能笑。大哥,今晚就睡这。咱们就像广州一样,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那弟妹得怪我喽。”
山娟子道:“瞧大哥您说的。您是继白的大哥。看他今天高兴的。我可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你们好好唠嗑,唠几夜多好。”
次日早饭刚罢,二人在院子里聊天。电话丁丁想起来。继白拿起电话。
“范继白!”电话里传来他熟悉的浙东腔。
范继白啪的立正:“校长好!校长早!”长江一愣,也竖起耳朵。
“你为什么不在司令部?”
“报告,校长,今天在家,招待朋友。”
“朋友,什末朋友?陈长江吧?”
继白诧异:“是!”
“他在你旁边吧,叫他听电话”。
“是!”
长江接过电话:“校长好。学生陈长江。”
“哼哼。陈长江!你玩够了没有?疯够了没有?该回来了吧?”
“报告校长。长江立志追随我的理想。我不会回头。”
“陈长江!你还执迷不悟!你是黄埔的精英。前面的荒唐,我只当你年少轻狂,不和你计较。你救过我的命,只要你过来,我虚位以待。范继白是少将师长。只要你回来。你也是少将师长,而且,我中央军,任何一个师,只要你回来,随你挑,随你选。看中哪个师,我立刻给你!”
长江道:对不起。我志向已决,绝不回头。
“你决定了?!”
“是!”
“你怎末这么死犟!把电话给范继白”!
“范继白!”
“到!”
“我命令,扣押陈长江!”
“是!”
“我命令,你劝说他迷途知返”!
“校长,您都劝不成,我哪行?”
“闭嘴!这是命令!”
“是!”
那边电话啪的挂了。继白看着长江,摇摇头:“校长这么快就知道你在这里?”
“看来,我一路都被盯上了。”
继白嘿嘿乐起来。
“你傻笑什末子?”
“陈大哥。校长对你的行踪既了如指掌,有不抓你。我就不用担心你的安全。既然这样,你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张鹏,给陈大哥,换上我的军装,大大方方到我师里逛逛去!”
“你的将军服,我可不敢穿的。”
“校长说了,你也是少将师长。穿的。”
长江一拳捅在继白的肚子上。“给我下药是吧。去就去的,你的军装我不敢穿,穿了变成你们的人了。”
半天不到,陈长江到来的消息传遍一师。只要是黄埔出身的军官,很多不认识陈长江的,但没有不曾听闻这位学长大名的。皆仰慕久,遂借各种由头,纷至沓来一睹风采。继白约束部下严厉,平常部下没事都躲着他。不过,此番冲着黄埔名将陈长江的名头,大家都拥至师部。难得的是,师长和副师长这次亲切随和,来者不拒,均笑脸相迎。
三天后,长江道:“老弟,你的扣押任务,完成了吧,我该走了。”
继白不舍,送了一程又一城。从古城到华资,直到出了自己的辖区。
“老弟,送君千里,还是一别。大哥最后送你几句话。”
“大哥请讲。”
“老弟,始终记着白先生遗愿,效忠孙先生,效忠国民党。但现在的国民党,已经不是孙先生的国民党,不是白先生时候的国民党。鸿铭和你一样也是白先生的弟子,可惜,他英勇捐躯。我想,若是白先生地下有知,也会痛恨蒋校长现在的所为。你要好好想象,现在哪个才是真正在为中国好,哪个是独夫民贼。你照着自己的良心做事,而不是死忠于一个诺言。这才是,真的实行白先生的遗愿。”
望着长江一行淹没在地平线的晚霞里,继白久久伫立,才怅然拨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