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不慎,南潇必然身首异处。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心中似有微光亮起。
在高崖险涧上观望铃鹿飞渡之后,南潇对纵神七步中羚羊形意的认识更上一层。
古书中有云:“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脚不着地,以避祸端。”
而今,在青云异雀铺天盖地的风刃之下,在肩膀被烈火灼烧还有疼痛的生死存亡之际,南潇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前日在高山上所看到的场景。
一时间,南潇的脚步,从古书人云亦云的字斟句酌中走出,站在了那一日被铃鹿们飞渡的峭壁之上。
风在吹,高天低垂。
难以看清源头的刀刃那就不去看清。
既然明晰自己是那些杀机的终点,那么就让自己抽离。
以此来让风回归起始,重新漫无目的。
在看出这一关键后,青云异雀的攻击虽然危险,但南潇开始试图把控战斗节奏,最后竟然真的在漫天的风杀漩涡之中,精准寻到渺茫的那一线生机。
那是年老体衰的铃鹿,在悬崖峭壁之上挺直脊梁,为所有幼小同族们架起通往新生的桥。
虽然架桥并不是总能成功,但南潇也在不断试错。
过程中,虽然偶尔依旧会受伤,但南潇心外无物,步履不停。
拼着以伤换命,南潇以青云异雀的攻击视作炉火,逐渐将羚羊挂角融为自身的本能。
慢慢的,南潇运转烈火以焚烧伤口的频率飞速降低。
当她还没有因失血而死之前,青云异雀的风再难企及此行的终点。
终于,纵神七步中的羚羊挂角被南潇彻底掌控,那座生命之桥更是被南潇融入骨髓之中。
下意识的辗转腾挪中,便有着羚羊挂角的飘逸和轻灵。
且每一次落下的脚步之中,都蕴含着可以背负起新生的磅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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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
南潇傲立于空,眸中山川厚重,尘土不加身。
风停了。
碧色火焰虚浮在青云雀的双翅之间,引而不发的风声让火光瞬时冲天而起。
坚硬的鸟喙与利爪,都有道道寒芒涌起。
“人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小瞧于我!”
果然,这只腹生利爪的青云异雀并非只是一头空有修为的凶兽。
如苍狼王和老铃鹿王一样,青云异雀的人性大于兽性,可以口出人言,已然有了不凡的智慧。
青云异雀的声音有些特殊,像是无数根丝线拴紧后弹奏的乱鸣,但南潇却能体会其中意思。
南潇额头出汗,身上的伤口还有着被烧焦的煳味。
虽然不惧,但南潇并不想被迫用掉刚得来没多久的杀手锏。
压住心中的怒火,南潇忍着疼痛,淡然解释道:“青云之王,我并未小瞧你。”
“那就老老实实让我吃了你!”
青云异雀并不满足南潇的解释,凶相又现,张开足有面盆大小的鸟喙。
犹如一面破了的大鼓。
一股强大的吸力平地而起,让先前还能游刃有余躲避风刃攻击的南潇动弹不得。
顷刻之间,飞沙走石,皆入青云异雀的血色鸟喙之中。
南潇被迫抬头,竟然在青云异雀的胃袋中看到成山的野兽尸体,其中不乏凶禽异兽,更有人族。
甚至于,南潇还瞥见了数十只没有脚的白色青云雀。
同族相食!
南潇彻底绝了越阶战斗的心思。
玉镯腾空,一尊神灵自虚空走出,遥遥抬掌。
南岭八千里地,此间山林,有风被禁绝。
青云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