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吧……”
这话一出,罚不罚的,已是手下留情了。
他自己也知错,加上一大把年纪,自愿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已是不小的惩罚。
他那憨傻的儿子,的确也离不开王老伯的照料。
“祖母——”
慕渔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
“渔小姐!”
但这次,慕老夫人却打断了她,“得饶人处便饶了人,他既知错,你还咄咄逼人不成?”
那语气,那神色,好像王老伯压根儿没干过坏事,好似从头到尾都是慕渔不对。
老太太盯着她,又道:“你得明白,这世上有黑白分明的是非,还有情理二字。”
真相已明,王老伯也认了错,这事就此打住也行了。
真要把这么一个老人撵出侯府,她忍心吗?
小小年纪,心胸竟这般狭窄,对下人冷酷无情,这等事传扬开去,京城上下谁人不知她的凉薄之心?
什么光明未来,什么美满婚事,统统一边去吧!
老夫人言辞犀利,王老伯悲泣不止。
仆人们围聚周围,目光不自觉地在慕渔身上徘徊。
先前渔小姐驱逐阿凌,已在沉香小院人心中留下隔阂,如今若执意赶走王老伯,未免太过令人心寒。
然而——
“祖母!孙女还有话要说!”
此次站出的是慕鸢清。
她几步迈至妹妹身旁,紧握其手,一同直面众人。
“祖母,您心怀慈悲,宽容待人,不愿深究王老伯之过。但是……”
慕鸢清上前一步,目光坚定与老夫人交汇,续道:“但是,祖母,孙女斗胆直言,您宽容王老伯,真的是因为他在侯府劳碌多年,无功也有苦吗?”
难道不是因为阿渔欲严惩王老伯,大家才选择宽恕?
今夜归至平阳侯府,她已洞察分明,上下人等对阿渔多有不敬。
无论是守门小厮,驾车马夫,还是此刻指指点点评议阿渔的仆从,谁又真心视她为主?
这一切的根由,并非阿渔出身乡村,而是祖母、母亲,乃至父亲对阿渔的忽视。
正是这份忽视,让仆人们见机行事,表面顺从实则背离。
并未将阿渔当作真正的主子尊敬。
这是否对阿渔太过偏颇?
同为侯府千金,为何阿渔要遭受这般不公?
若非亲眼所见,慕鸢清难以置信,堂堂的平阳侯府的仆从,竟如此势利眼。
祖母方才还说阿渔尖酸刻薄,会招致恶名,令侯府蒙羞。
但她却认为,侯府众人如此对待阿渔,才是真正有辱门楣,让京城其他贵胄之家轻视我们平阳侯府。
今日在自家顺义侯府,没想到母亲也糊涂一时,只想让阿渔退让。
可母亲忘了,可出门在外,咱们阿渔不仅代表自己,也是平阳侯府的象征。
慕老夫人眉头微蹙。
慕鸢清又进一步,严肃恳求:“祖母,请三思啊!”
况且,今日马车之上,受惊的不只是阿渔。
王老伯因疏忽,险些让她丧命。
换作往常,祖母必严惩不贷,
哪会给王老伯辩解的机会?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