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佯做思虑,擦了擦额头汗珠道:“小人省得,但请放心。”
“咳咳。”
杨春理了理帽子,又咳嗽两声:“小人家中储蓄虽不多,可庄子老爷曾经的情谊,义气绝不敢忘,谢谢廖节级慈悲,小人纵是砸锅卖铁,也把这个数凑来。望节级开恩且全了小人一片心意。”
杨春佯伴的行商苦着脸说道,擦了擦额头汗水,晃悠悠半天才比划出一个二百贯的手势。
廖勇头有点不高兴了,放下筷子,手一摆,竖起三根拇指。
三百贯!
一百五十两。
狮子大开口,一副吃定杨春模样。
杨春是恨不得现在就吹哨,放蛇吃人,可心念转了几次,强压着心头怒火,一咬牙道:“小人找几个朋友凑一凑,一定让节级满意。”
“好,爽快人,吃酒,吃酒。”
廖勇亲自把杨春面前酒杯满上。
咳咳,杨春又咳嗽两声,趁势扭头到一边,那双瞳孔中杀机勃勃。
“嘶嘶。”
屋子一角酒桶之中,传出轻微声响。
……
李吉这几日按部就班地修行,进步缓慢,没有形成任何新的技艺。
这天上午,他才教导完一群土兵弓箭技艺。
就听小吏传话,说是知县急着找他。
李吉来不及整理着装就赶了过去。
他披发两边,不戴头巾,穿一件青色布衫,腰中系一条红绢搭膊(搭膊类似包包模样的腰带。)背负牛角大弓,别着一柄狩猎尖刀,别有一番疏狂气质。
“快来,快来。”
声音传来。
知县老头一副介绍子侄模样冲李吉招手。
李吉闻言加快步伐。
“这是江虞侯。”
脸色蜡黄的中年文士朝着李吉友好作揖,脸上不带笑,眼神却很温润,腰间别着双刀。
“见过虞侯。”
李吉不卑不亢地还了回去,也行揖礼。
虞候这个职位,位小而权不卑。
当然,主要也是看跟谁。
算是衙门官人养的一群帮闲,这个职位本身亦是仕途的一块敲门砖。
平日也给高官传话什么的且干一些不见光的私活。
“江虞侯在贺太守府下当差,这次带了任务过来,是关于少华山贼头史进的,你们好生交流一下。”
知县相公眼珠子转了转道。
“咦?不对劲。”
李吉满脑子问号,他在心底惊叹一句。
倘若真是上官的命令。
如何须与他一个小小的都头商量?
知县相公直接决定就好。
莫非其中藏了什么玄机?
“你就是那个勇擒贼寇的李都头,久仰久仰。”
江虞侯微笑说道。
实则此人鹰钩鼻,从面相上看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嘴巴一张,倒也是一个健谈的人,谈笑间说出交给李吉的任务。
原来是华州贺太守知晓华阴县擒拿住了少华山的贼头。
特命知县老爷派人把史进押往华州城处置。
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是人命官司,县一级只能判处杖罪以下小案,徒刑以上的大案是应该发往上一级比如华州府城。
而这个过程又叫结解。
但是倘若属于敌寇这一类型,谋反有关联,那就不需要写申解公文。
知县纵是命令就地处决也是可以,合情合理。
换句话说。
史进的案情没必要转移州府。
况且。
不久前知县相公也给贺太守发过文书。
更巧的一点是,贺太守也同样回传过文书,说是借调悍将过来行剿匪一事。
既然都派人来了,为什么还要把史进移往州府?
李吉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笑意问道:“既然是贺知州的命令,那我等自当奉命行事,就是不知何日启程?”
江虞侯点了点头,却没急着抛出时间,而是问道:“贺大人只交代尽快就好。不过,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在下倒是想听一听李都头的高见,认为什么时机合适?”
这人老谋深算却是又把问题抛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