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石:“咱们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是吧?”
孙白洪笑了:“你是说临走再送他一顿好酒好菜?”
朱木石道:“正是!”
孙白洪:“我的朱政委,咱们运河支队和苏鲁支队的战士打了胜仗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啊!就是咱们运河支队的战士不说话,张司令恐怕都得说话喽。再者说了,咱们运河支队的经费可是了了,你都给我送人了,这经费你可得给我想法补上。”
说着看了看张广宗。
朱木石:“经费不是问题,我想法。”
张广宗笑道:“朱政委,经费你想法,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让我说话喽,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要不然,文主任又要说我心胸有问题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胡泰员肃然道:“这还真得要谢谢朱政委了,在这里,我先替我表弟表示感谢,然后呢再代表我胡某人自己表示感谢。”
众人见胡泰员神情严肃,知道是真心话。
毕竟是让胡泰员出面调整两军关系,如此,胡泰员也可以说面子十足,日后就是见了韩之峰本人,那也是底气足足的,说起话来也是信心满满的。
朱木石:“胡参谋长,你的任务其实还是很艰巨的,要向全体被俘人员进行抗日宣传,讲明当今的抗日形势依然严竣,要让他们知道,只有全体中国人一条心,形成合力共同抗日,才能打败日本侵略者。要让他们知道我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一直有效。”
“话说明白了,那么这些回去的每一个人都会替我们做宣传,这就比我们自己去宣传要强一百倍、一千倍。”
胡泰员说道:“这些话我一定说到。另外,他们临走的时候,我再写一封信给我这个表弟,希望他能看清形势。”
孙白洪拍手道:“这个好,你这封信不只是宣传信,更是家书,兵火岁月,家书值万金,这样,韩之峰看到了亲情,也看到诚意,他纵是铁石心肠,也定要叫他化了。”
胡泰员:“我这个表弟,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的诚意他会懂……”
邵涧幽:“胡参谋长,你手下的蒲沛霖参谋,这枚棋子,你可得好好用用。”
胡泰员恍然道:“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果然是一枚上好棋子。蒲参谋昨天还给我提了一句呢,说他和邢冠方关系还算不错。”
张广宗没听明白:“怎么是一枚好棋子了?你们说什么?”
邵涧幽笑道:“张司令,蒲沛霖参谋和昨天我抓获的韩之峰的营长邢冠方有一段交情,这个你不知道。”
张广宗“噢”了一声,似是明白了。
邵涧幽见张广宗面上似仍有疑惑,便接着说道:“蒲参谋也是个有阅历、有胆识的。他是甘肃天水县人,读过书,在天水县做过油漆工,后来被西北军征了兵,西北军失败后,就成了中央军第九十五师的人,一干五年。部队整编的时候,他被编余。”
“经朋友介绍到了贾汪矿警队,当过特务长、分队长、中队长共四年。抗战后,倭鬼子占了煤矿,不想在倭鬼子手下干,就和任海臣组织一部分人准备起义,这个任海臣是咱们峄县六区大沟上人,他当时是贾汪矿警队总务股文书,只是可惜了,起义这事没成功。”
“此后,也就是去年七月,他和任海臣两人各带着一支短枪就投到我队伍上来了。”
张广宗赞道:“不容易,从甘肃天水,辗转到贾汪,这路程不短,的确是个有阅历、有胆识的,更难得的是有一颗报国心。”
邵涧幽:“你如何用这枚棋子?”
未等胡泰员说话,文系净说道:“我看,把邢冠方单独提出来,让蒲参谋他们两个倾心交流,顺便做些思想工作。当然,毕竟人家也是个营长,专做几个小菜,再弄瓶好酒,这是应该的,反正咱们的朱政委答应出经费。”
这后一句话又把大家逗乐了。
孙白洪:“好,韩之峰这边的事情就这样了。现在咱们谈谈龙西昆的事,这个人如何处理。”
众人一时有些沉默。
张广宗:“你想怎么处理?”
孙白洪冷冷一笑:“依着我,就一枪毙了。入我运河支队,‘三大纪律’不能守,‘八项注意’不能遵,乱向群众要东西,毁我军誉;勾结顽匪李子瀛,坏了我一个乡队,收了我三十多支枪不说,打死打伤我战士多少?此后带兵叛逃。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够他死罪?”
张广宗大笑道:“爽快,甚合我意。毙了他,贴出布告,公示乡邻。”
向未说话的孙武仁突然说道:“这样做……,不太好吧……”
张广宗收起笑容:“孙队长,你的心也太善了吧,这种人不杀,只怕后效者众,那时悔之晚矣!”
孙武仁点了点头:“张司令,我孙武仁也知道慈不掌兵这个道理。只是我希望大家可想清楚了,此时杀龙西昆只怕是敝大于利。”
张广宗:“孙队长,你倒说说如何敝大于利?”
孙武仁:“时间不对。”
张广宗:“如何不对?”
孙武仁:“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龙西昆乱我军纪之时,若我军能及时予以严惩,便不至于有后来之事。而彼时之所以不能严惩,也是形势所逼,我运河支队初成立,人员不足,枪械不足,后勤补给不足,龙西昆这样一支人马加入我军,于人于枪于后勤补给尽皆有利。那时我军皆冀望于龙,因而纵容了他,以至军纪难守。这一点大家认不认?”
在场之人俱皆是从那时过来之人,这其中道理自然懂得,是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点头或沉默不语。
孙武仁:“如此,这算是我运河支队犯的第一个错误,我们难能达到宁缺勿滥。此后,龙西昆勾结李子瀛,坏我乡队,此时,我运河支队若能上下一心立时予以反击,捕获龙西昆,就地枪决,自然可有奇效,只是我们当时并没有这么做。”
“而如今,龙西昆投身陈鑑海,挂着峄县自卫总团团长的名,这可是一块抗日的牌子的,尤其是他爹龙有道,如今还挂着峄县自卫团司令的招牌。我们杀了他儿子,他就会跳上台面,直接与运河支队撕开面皮。以龙有道的心计,他的实力,于咱们运河支队是敝大还是利大,大家都是明白人,咱们好好掂量掂量。”
“还有一样,此次直接与我们对着干的是韩之峰、梁立户等人。他们的兵力摆到了第一线。龙西昆带着他的人可是躲在河泉,我们纵然知道他在后面煽风点火,可是那又怎么样,人家名义上可未对我们动一枪一弹,这一点河泉一带的老百姓可是心清肚明的。龙有道若是拿这一点做文章,于我们怕也是不利。”
张广宗叹道:“孙队长,你的有些话我还是深有体会的,运河支队也罢,苏鲁支队也罢,都是地方上的部队,确实难以达到正规军那样的军纪严明,同时地方上的一些现实也制约着我们,比如人情,比如补给等。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只是……,只是……,我来到运南以来,听到的龙家父子所作所为,我总有一种预感,这父子俩是难以为我所用之人,此时不杀龙西昆,恐将来为其所算,那时悔之晚矣。”
孙白洪:“将来他父子能不能为我所用,还真的难说,我们也只能且看眼前了。今天天不亮就有人来找我了,而且还送来了龙有道的一封信。”
说着话孙白洪取出信件,随手递给了朱木石。
朱木石略一犹疑,然后把信递向张广宗。
张广宗摆了摆手,示意朱木石自看。
朱木石展开信件细细看了看,然后说道:“两挺轻机枪、二百五十支步枪、二十把短枪、四匹战马,全部献给咱们支队,条件是不杀龙西昆,而且父子两个愿意参加运河支队。大家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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