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希望崔蘧庵先生人如生姜,老而弥辣,而不是愈老而愈加气血亏输。否则一世英名……,不,数代英名就此毁了。”
“好了,这个就非我等所能预料的了。且容我等拭目而观,看一看到底是时势弄人,还是人弄时势。我如今再说一个,也是崔氏族内之人,不过却非大富之人,不但不是大富,却基本上算是贫困的了……”
李燕高:“这么说不是崔翰林直系之人了?”
朱木石:“不是!崔翰林直系之人,哪个不分得硕大财产,又有几个不善经营?只是崔氏一族于峄县也是传了数百年的,这其间不知分了多少支人家,又岂是哪一支都能如崔翰林这一支的?”
李燕高:“说的也是,那此人是……”
朱木石:“此人名唤崔毓柳,是崔蘧庵的族弟,还要长我朱某人三四岁,如今也是四十岁上下的人了。他做事不只稳健,心细,且为人热心,对邻里很能照顾,于不平之事,常能出手相铲,颇有侠义心肠,可算是人中之翘楚。他还有个弟弟叫崔毓秀,做事也是灵活的。”
李燕高:“不平之事?朱兄,你说的太含蓄了,不平之事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做的。”
王三台瞪了李燕高一眼,硬是压住火气,没用言语相驳。
朱木石见他两个如此,不由得会心一笑:“崔毓柳,有一样本事,是一般人没有的,这就是……”
朱木石说着话,右手抬起,三指内中、无名、小指三指内卷,食、拇二指伸展,同时口中“砰”了一声。
王三台双眉紧收,凝目朱木石:“打枪?这个么?这个谁不会?我手下百十个弟兄哪个不会?哦……,我明白了……”
李燕高叹了口气:“你又明白哪样了?”
王三台:“这个人的枪法,一个字:准!不只准,而且一定很准!或许能称得上神枪手。”
李燕高:“你又怎么知道?”
王三台:“适才朱兄说此人四十岁上下,做事稳健而且心细。有这几样还愁练不好枪法?四十岁的人,心智本已成熟,遇事不惊,更加上心细如发,想做好一件事应当不算难,这一点绝不像毛头小子那样毛手毛脚,多半会不求精进。”
李燕高朗目立亮:“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识人的本事。朱兄,他说的如何!”
朱木石听了王三台一翻正自心惊,闻听李燕高有此一问,当即肃然答道:“王兄所言句句在理。无怪王兄能为一地豪雄,果有过人本事,满笑佩服。”
王三台听朱木石赞他,心中也是一热,双目神采大盛,不过面色不变,口中谦道:“豪雄称不上,几句话,不入方家之耳,见笑,见笑。”
王三台说过这几句话后,也自觉自己言语得体,心内正自高兴,猛然间想到一句话,心中的高兴立时烟消云散,眼中光彩顿消,双眉耷拉,眼睑下垂,身子犹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立时萎缩,脊梁骨一时间挺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