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边的几个战士和华金起一边叫着好,一边鼓着掌。
邵涧幽:“不过有一样,说归说,可不能放松警惕。”
有个战士大声说道:“邵副队长,请您放心,我们面向外,眼看敌人,耳朵向你。”
华金起笑了:“好,有心眼,这就好。”
邵涧幽:“这是八、九年前的事了,民国二十年‘九一八’事变,倭鬼子占了咱的东北三省,到了十月份,北平、天津、上海、南京,这些大城市的学生爱国运动就兴起了,到处都组织‘抗日救国会’,陆陆续续的都向南京集结,请愿抗日,向蒋介石政府施加压力,那个时候我正在济南的育英中学读书呢。”
“那是十二月中旬,济南各中等学校集结了一千多人,这里面可没有齐鲁大学的学生,因为他们是教会学校。我们在济南以抗日请愿团的名义就扣了一列火车,有个铁路段段长试图阻挠,被学生上去就给揍了一顿。”
“那天拂晓前我们乘火车出发,下午就到了浦口车站,刚下火车就遇到了一伙人,个个西服革履,或者长袍、毛呢大衣之类的,他们还打着模幅标语,上面写着‘欢迎山东学生请愿团’,站台上摆着一长溜新编竹篓子。”
“我们一看这架势,当时就知道了,这是中央大学来欢迎我们的……”
华金起:“中央大学不赖,组织工作做的不赖,对你们态度可不错。”
邵涧幽:“才不呢。错了!”
华金起:“错了?”
邵涧幽:“这些人和我们的团长一搭上话,才知道我们都看错了,他们说是蒋主席派来接我们的,当时蒋介石主要职务是国民政府主席嘛,同时兼着海陆空司令的职务。”
华金起:“要这么说这蒋主席很会做事嘛,态度也不错。”
邵涧幽:“现在想想,单从这件事上来说,他做的还不错,过的去,你知道那竹篓里是什么吗?面包,半斤一个,都是新出炉的,那真的很好吃,我们每个人都吃了一个。我还从来没吃过那么大个的面包,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面包。”
华金起:“也许是饿的吧,人饿了,吃什么都香。”
邵涧幽:“应当是,我们坐了一天火车,只在徐州停留了半个小时,同学们饭都没吃好,这是事实。不过饭我们吃了,他们人却让我们给撵走了。”
“他们说蒋主席已经安排好住宿了,地址是中央军校。学生代表团当时就给回绝了,告诉他们说,我们住在中央大学,已经安排好了,中央军校就不去了。”
华金起笑道:“蒋主席对你们很好了,吃住都是一流的。”
邵涧幽点点头:“我们乘轮渡过江,在下关排着队伍,整整齐齐的,前头是青少年童子军仪仗队,从挹江门进的城,唱着抗日救亡歌曲。”
说到这儿,邵涧幽轻轻的唱了几句:“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
华金起见他唱的专注,眼中冒着光彩,仿佛人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邵涧幽:“我们也喊口号,像‘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卖国政府’、‘打倒顾维钧’这几句喊的最多……”
华金起:“顾维钧是谁,为什么要打倒他?”
邵涧幽:“谁叫他是外交部长,让咱们在外交上总吃亏。当晚我们到了中央大学,这个校的大学生列队欢迎,高呼欢迎口号,那场面真的很令人激动的。我们到的时候,北京大学的学生也到了,算是同时到达,那场面真是热烈。”
“咱们山东的学生住在中央大学东楼,然后与全国各地的学生联合了一下,把请愿团改成了示威团……”
华金起:“改的好,改了就有气势,不过……,总觉的有点不对劲,好像……,好像……,好像有进攻性的味道。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邵涧幽:“就是这个意思,有气势,有进攻性,就是不能让国民政府感觉舒服,没有压力,你请的个什么愿,他能好好答应你,这可是救国!”
“第二天,第二天……,我记的是十二月十三号,我们在中央大学休息了一天,全国的代表团们在一起开了会,制订了计划,公推北京大学带头进行示威活动。”
“第三天拂晓,北京大学在前,成四路纵队向长江路,也就是国民政府那个地方前进,北京大学纠察队走在最前面,又是口号,又是抗日救亡歌曲,到了国民政府门前。”
“卫兵当然不让我们进,可是那么多人,他们怎么拦得住?到了国民政府大厦前,以学校为单位,站成方队形,全国代表团和北京大学代表团在最前头,大家喊着口号,要求国民政府对日本宣战,要蒋主席出来接见……”
“这个时候天刚亮,我们等了十几分钟吧,出来一个穿黄呢子军服的,像是个高级军官,后来听说叫什么朱培德,他上了讲台说,蒋主席还没起床,已向蒋主席汇报了,蒋主席说要接见我们,要我们等等。”
“我们这些学生可不吃这一套,就喊起来了:东北都失掉了,他还在睡大觉!这个朱培德也是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摆了摆手,就溜了。”
“我们又等了一二十分钟,蒋介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