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花怒放,他觉得是因为她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知道那里面包括他,甚至主要是他。
她刚说完,飞机要赶不上了,接下来那句是,这里我还没有怎么玩过呢,明天早上可以去游泳。程哥哥,你说呢?
程哥哥什么也没说。程哥哥的心要爆炸。
然后程哥哥说了:这几天早上我们不都游过泳吗?
她说,那是赶时间的,上午要开会。明天我们可以在海里泡上大半天。
程哥哥说:泡个鬼。
她嘻嘻一笑。然后说:看呀,那个老外爬到车上去了。程哥哥说:你自己也是老外。她嘻嘻地笑着,笑到程哥哥不得不把她推开。
他本来要坐在副驾驶座上去的,硬是被她推到后座,然后她又挤了进来。
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姑娘心里有他。一进所,见到他第一眼,他就感觉不对劲。她的眼光。配上她那微微蠕动着的似乎随时在酝酿着要开启的嘴,那有点要吃人的意思。
他不知道他有什么吸引力。他问过素华。素华说,你就是长着一副好人的面孔。
可他知道汪若雪这个小姑娘其实很有吸引力的。自从跟素华结婚后,或者说自从他跟素华开始谈朋友后,他对年轻女性的观察力强多了,谁好看谁不好看也还是能分辨的。她一到所里就有好几个人每天找机会向她靠拢。
年轻小伙子向她靠拢的不在少数,而且不局限于他们研究室。
可是她偏偏要向他靠拢。
他跟她说了,我不好这一口,他说的是她让他吃的话梅。他说这是小姑娘吃的东西。第二天,她带来一盒进口巧克力给他,名牌,她说,这可是巧克力界的老大,瑞美。他让她拿走她不干,他就放在实验室桌子上宣布大家都可以吃。她瞥了他一眼,眼睛里却没有气。反而有一种微笑。好像是她面对一个小娃娃。
她叫他程哥哥。他说,对不起,我姓章,不姓程。她说,还是程好听。你想啊,如果我叫你章郎,听上去就像带着虫字旁的,不恶心吗?他说,那你也得叫我程叔,至少把两个哥字删掉一个。两个哥听着肉麻。她说,一个哥不好听。你别管那么多了,叫什么人什么名字,是叫的人的自由。对不对?
还对不对?这种自说自话的精神,差点让他笑出来。
当然,对她,他什么时候也不能笑出来。不能鼓励。不鼓励都够呛。
她几次约他吃饭。她说,晚饭不方便,我们到附近吃个午餐也行。
百般被缠之下,他终于应了一次约。而且就是跟她去吃晚饭。
那次他是跟素华说好了的,连餐厅的名字地址都发给了素华。
素华没有来。他知道,她是放心他的。
那天,她,小姑娘汪若雪,早早地就坐在那里等他了。明明是普通的餐厅,她却点上了蜡烛。显然是她自己带来的。
他坐来下就要官宣,但一次又一次地被她笑嘻嘻地堵了回去。
当然,他最后还是官宣了,他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她说:日子长着呢。他说,你知道的,我是有妻子家室的人。而且。他还没有而且出来,她就说了:没听说那个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成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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