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君是......?”
“便是字面意思,坐化于绥山剑气洞天内,悄然长逝。”
喻客川沉默不语。
墨辞白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因此,后世出了不少卡在虚境止步不前的绝世强者,一致认为破开枷锁的关键,便在那极南之地的阴森峡谷中。可怕的是,凡是进入青谷的大修行者,无一例外,全部身陨其中。”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人,在许君落幕时刻,来自剑门的一位剑道奇才,彼时的清风榜第一,名为李擎风,此人的逆天程度并不亚于许颜双君,在许君长逝前,李擎风方才迈入化境,曾来到绥山问道,从许君手里借走了那柄‘长流’。”
“许君逝去后,‘细水’仍留在剑气洞天内,而在不久后,李擎风的修为,同样被禁锢于虚境之巅,此人特地前来绥山,按照约定,将‘长流’归还,随后便不再带有一丝犹豫,单枪匹马闯入了青谷,只可惜,这位比肩双君的修剑奇才,也未能重现百年前,颜君那如神明般的事迹,夭折在了南荒,尸骨不留。”
素衫青年听得格外仔细。
墨辞白叹息道:“剑门也因失去此人坐镇落寞了较长一段时间,直至三十年前,再出一位清风榜第一,也就是现任这位门主,才得以好转。”
“彼时的李擎风,冠以天下无敌的称谓,绝无半点夸张,连这人都折在其中,后世便再也没有胆敢踏足青谷之人了。包括与他一届的清风榜第二与第三,分别是京州那两个老家伙,天沙府的流天,鼎汉书院的戚鹍,至今都还在苟活着。”
“再后来,便是距今不久前的事了,清风先生说出‘双剑齐出,世态将变’的惊天言论,世人深信不疑,绥山的轻剑子进入剑气洞天艰难取出了‘细水’,至于剩下的那柄‘长流’,仍未等到一个归宿。”
喻客川心情忽然变得复杂,久久不能平复。
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先前叶良尘以家常便饭般语气说出的那句话,于自己而言,背后竟有着这般跨越了百年历史的压力。
是否是叶良尘一厢情愿地如此认为呢?
就连中土历史上的“天下第一”都未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一个来自偏远东边的懵懂青年,又何德何能?
喻客川想起了那一日,化作流星从天而降的仙子,曾对自己说过:
“此间有几人身怀大道,命格难测,你是其一,亦是唯一的凡人。”
随后他又想起,东岭泷湾的喻家二公子,自己那位充满书卷气息的二哥,仿佛懂得一切,时常用温柔的口吻告诫自己:
“君子,当仁不让。”
......
就坐在一边的蒋镖头显然有些听懵了,自知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只是当个闲事听了。
他却又猛然想到,这个故事中,世间之人等待的这位破开枷锁的主角,或许就是自己身旁的素衫青年,一下子便受到极大的震撼,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这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看似毫无戾气,时刻保持着风轻云淡,究竟是有着怎样的通天本事,有望破开百年来的死局?
喻客川没有说话,墨辞白沉吟一阵,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一直好奇,宫山主为何不亲自进入剑气洞天,取出那柄‘长流’,毕竟叶师兄都可以,他没道理不行才对......不过想来,宫山主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这类关乎天下局面的大事,想来还是不应该强求。”
说罢,便是一阵极长的沉默。
马车队列陡然驶入了山地,颠簸顷刻间变得剧烈起来。
墨辞白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无言的素衫青年,认真道:“叶师兄从不嬉笑,他既然说那柄‘长流’等着你去取,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喻客川淡然轻笑,正欲开口。
忽然有尖锐的破空之音传来。
素衫青年在眨眼间便敏锐捕捉到,来自两侧山坡之上,一柄短小飞刀,以霹雳之势,撕裂空气而来,直取那痴痴等待自己回答的五境镖头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