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战事到此阶段,通常将军歃血为盟鼓励军心,便能士气大振,可这次却尤为反常。”
“兴军半夜有人起义,甚至将本就不多的粮草烧了个精光,给了蔺錫族人可乘之机。”
“将军正是在此时受的伤,对方夜半突袭,加之这边有人接应,将军殊死顽抗却也还是被连刺两剑,险些丧命!”
“此事过后,皇上圣旨传来,要将军归京,将军顾念百姓和军士不肯走,是被皇上派来的亲军押回来的。”
福叔讲着,早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这件事并非一日之功,早在关外一战时便有了苗头。
此后的事,宋妙元也只晓得差不多了。
爹爹回京后,不多时便被扣上了通敌的帽子,如今看来,是军中那次起义烧粮草之事传入了皇上耳中,被有心人解读成了爹爹的罪过。
为了扳倒宋家,康王谋划了这么多。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除此之外,还有么?”宋妙元呼吸不畅,心中郁结,却也还要强撑着听下去。
“一经事宜,皆是因康王而起。”
“将军回京后不久,关外战败,军中数人上书陈情,字字句句狗屁不通,把将军说成了伪善通敌之人。”
“那些将领,全都是康王的人!”
宋妙元蹙眉,想起了康王案几上的名册。
那几个被划掉的人的名字,在她脑中死死印刻。
闫辉。
孙祖。
苏远。
一个个被划掉的名字和下落不明或死掉的人,这其中一定还有蹊跷。
他们是康王的人?
一个庞大的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成型,宋妙元甚至觉得身上发冷。
这是一盘棋。
宋家被棋局上的棋子死死围住,寸步难移。
她抬眸,审视的目光从福叔身上掠过,渐渐转变成了悲戚的笑意。
“我记下了。”
“京中危险,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当做同党抓入天牢,福叔切不可入险境。”
“师兄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明日你便出发回去,一路有人护卫,不必担心安危。”
宋妙元握住福叔的手,只觉他手上因练剑而粗粝的掌纹格外硌人。
回去的路上,宋妙元沉默不语。
魏明韬几次追问,她才终于开口。
“我觉得福叔有些不太一样了。”
说不出是哪里,也说不出为什么。
总觉得,眼前这个福叔,与从前跟在父亲身边的那个剑童,似像非像。
或许是世事无常,他已失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又或许是家中变故,心中难捱,以至于苍老了许多。
“福叔所有的话,都在直指康王。”
“而他所说的线索,也大多是我们已经查到的,但即便如此,也无法一举扳倒康王。”
“如此一来,我们只能蛰伏调查,不可轻举妄动。”
魏明韬是明智的。
他为宋家奔波数日,得到的证据却是寥寥无几,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沉得出气。
宋家,唯有他们能救。
不可有万分之一的闪失。
宋妙元愣了许久,蓦得开口:“师兄,我想请你查查福叔这一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