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回来我就发现了,你的身体濒临崩溃,阳气几近断绝,仅剩的几年阳寿也消耗殆尽。
你,到底,做了什么?”
洛旸看着马爷满脸焦急,心中一暖,有人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突然有点不敢看马爷的眼睛,低着头说
“我让那罪魁祸首以活人之身下了十八层地狱。”
马爷听完闭上了眼睛,他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矮了一截,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马爷睁开了眼睛,他瞪了洛旸一眼,厉声说。
“你还真敢想,也真敢做,千百年来从来没人敢这样做,哪怕我当年再胆大包天也不敢。
活人入地狱,固然让那人承受难以想象的折磨,但是也干扰了地府运转,搅乱了阴阳运行。
我说你怎么突然间阳寿耗尽,你小子是遭了天谴了。”
马爷突然意兴阑珊了,他抓起酒瓶,将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说:“不早了,我约了朋友晚上开黑,你旅途劳顿,早些休息吧。”
他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头也不回的说:“洛旸,你还有三天阳寿,早做打算。”
洛旸知道,马爷是发现他无力帮助自己而感到挫折,他也知道马爷对他的好,可是有些事就算再做一万次,他的选择都不会变。
宵夜不欢而散,马爷带着耳机开黑,嘴里发泄般的骂骂咧咧。洛旸心神俱疲,不胜酒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只有纸娃娃悄悄的从背囊中钻出来,笑嘻嘻的帮着主人收拾桌上的碗碟残渣。
第二天,洛旸找来妹妹的遗物,在他父母的坟旁边,建了一个衣冠冢,他还是不要葬在这里了,不论生死,他都要离开亲人远远的,因为自己给亲人带来不幸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
还是让马爷把他烧成灰,洒在河里吧,超度鬼魂时总说尘归尘土归土,自己又何尝能例外呢?
之后三天,洛旸去了自己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回忆与父母妹妹短暂的时光。去了师父的坟前扫墓,给他带了最喜欢的德克萨斯扒鸡。去了阴司八匠的祠堂,给诸位师门前辈上最后一炷香。
他破天荒的陪着马爷开黑,被马爷怒骂菜鸡中的弱鸡,哪怕满脸唾沫星子却笑的无比开心。他偷偷扔掉马爷所有的大前门,买了一条华子让马爷必须抽完,总算满足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
时间来到了最后时刻,洛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的身体急剧消瘦,变得皮包骨头,形销骨立,原本温和的面容也如同骷髅一般。
洛旸挣扎着给来到神龛前给马爷上了最后的三炷定魂香,然后走到小院里,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享受最后的日光。纸娃娃焦急的在洛旸身边飞舞,它已经笑不出来了,它的主人就要离开人世。
马爷默默的走到洛旸身边问:“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吗?”
洛旸盯着马爷的脸,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但眼神中还有对马爷的担忧。
马爷会意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找到回去的办法了。其实早就找到了,只不过我想让你先走。”
洛旸总算是放心了,他努力的让自己笑的更好看一点,就像小雪那样。
笑容未落,洛旸终于闭上了眼睛,纸娃娃在空中停滞,它总是在笑的脸终于变成了哭相,发出孩子般的啼哭,最后化成了纸片人,铺在了洛旸的身上,再无声息。
阳间最后一个扎纸匠离开了人世,阴司八匠传承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