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润娥不咸不淡说:“你有这功夫在这现眼,还不如回去管管你家扒灰佬,我刚才在二楼可是看到他钻你儿媳妇房里了。”
胖婶的老公就是村里有名的梁姓扒灰佬。听这么一说,她也顾不得跟两人纠缠了,气得把没纳完的鞋底往地上狠狠一丢,骂骂咧咧地往家里急急赶去。
胖婶是嚼舌根的头儿,她这一走,其她人顿时没了主心骨,纷纷做鸟兽散。
见田姨一句话就把胖婶绝杀掉,张志勇拍手大笑,转头问:
“田姨,李恒在家不?”
田润娥摇摇头,“他要是在家,早出来打架了,哪会让你一个人逞威风。”
张志勇急忙问:“那他去哪了?”
田润娥问:“你找他有事?”
张志勇像小鸡仔似地猛点头,“急事!”
田润娥指着河坝方向:“你去坝上看看吧,早上他是拿着抄网出门的。”
闻言,张志勇不二话,转身撒丫子往河坝飞奔而去。
…
坝上。
河水清澈见底的水坝中,可以看到一群群小鱼儿自由自在地在水中嬉戏。
此时李恒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斜靠在一堆河沙上、对着水里的鱼群发呆,心绪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
重生了!
竟然回到了1987年这种穷嗖嗖的年代。
想起家里那几间要塌的土屋,想起这半个月餐餐是没什么油水的萝卜白菜,他娘的真是欲哭无泪啊,没有一点人生豪迈、重头再来的勇气。
上辈子他身体很好,年年体检,相熟的医生都开玩笑说他健壮得像个18岁的小伙,能夜夜笙歌,怎么转眼饭后散个步的功夫就被雷劈了呢?
他就这么凉了,那个世界的老母亲怎么办?家人孩子不得伤心死?
和自己一起散步的红颜知己看他躺尸地上,会不会发狂疯掉?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像缺氧的水产池中奋力挣扎的鱼,闷得慌,闷到不能呼吸,好想抱头痛哭一场。
前生大学毕业后曾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后来被老同学拉着下海创办了一家出国培训机构。
几十年一步一个脚印艰苦奋斗下来,家产颇丰,正是志得意满、人生最风光的时候,但现在几千万存款换成了三间破烂土屋,一切都白瞎了啊!
都他妈的打了水漂啊!
他仰头望着这贼老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可他一生谨慎,也没犯什么大错啊?
真是不甘心!
越想越难受,郁结的李恒伸出右手拽一根狗尾巴草放嘴里,嚼着嚼着又这样安慰自己:
上一世算得上顺风顺水,读大学,工作好,下海经商也赶着了好时机,或许是老天爷知道他亏欠的人情太多,留了遗憾,特意让自己回来补偿的吧。
想到遗憾,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老父亲,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李建国他老人家身体又不好,长期患有脊椎病,稍微重一点的体力活都摸不得,只能帮着煮个饭、做做家务这样子的了。
而田润娥么,她和李建国同志的婚姻充满了荒诞。
李建国年轻时皮相好、还是大学生、有体面工作,找对象可谓是十分容易。
但他好似鬼上了身,这个不要、那个看不上的,偏偏被朋友家中的一张美艳照片给征服了。
朋友告诉他,照片的女主人公如今家道中落了,正在隔壁赣省下乡当知青,距离太远,见一面并非易事。
可李建国不听哇,死活要朋友张罗做媒。
朋友气晕了,她本意是想自己嫁给李建国的啊,却没想到败给了一张照片,这搁谁遇上都他妈的难受至极!
朋友最后还是忍痛买了两张火车票陪他去了隔壁赣省。
照片的女主人公就是田润娥,她当初见到李建国时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田润娥指了指院中石凳,道:“来,你面对太阳坐好,让我好好看看你长什么样?”
李建国面对太阳,乖乖坐好。
第二句,田润娥问:“处过朋友吗?结过婚吗?”
李建国摇头,“都没有。”
第三句,田润娥下逐客令:“你走吧,我没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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