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怜眼帘低垂,攥着衣角:“最近才知道。”
“他藏着瞒着是怕你心里有负担,阿弥陀佛,默默付出,不求回报,阿烬是个能吃苦的好孩子,贫僧记得他是十岁那年来的,非常坚定,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说自己能吃苦,想替小伙伴积福德,求我们收留他,还当场表演了一次搬石头,那石头有澡盆那么大,他搬得很吃力,脸上却洋溢着期待和笑容,明媚又灿烂。”
“就这样,他每个月都会来寺庙做一次义工,一做就是十多年,风吹雨打都不间断,但因为要瞒着你,所以每个月的时间都不同,偶尔实在抽不出身,比如今年军训,他也会在下个月补上。”
“每次来,阿烬都会挂上一枚自己刻的祈福牌。”
话语落下,两人刚好停在枝繁叶茂的古树前,慈文伸手给云雾怜指了指古树的右侧,“你看,这里的祈福牌大部分都是他挂的,每年都会挂上十多个,十多年下来,数目早已过百。”
风吹雪飘,树上红带缠绕,木牌碰撞清脆作响。
云雾怜顺着方丈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皑皑白雪,很快看见了谢烬野亲手挂上的祈福牌,新新旧旧重叠在一起,有的木牌已经褪色,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工整。
每个祈福牌上的祈愿都是那么的真诚。
【愿佛祖保佑,云雾怜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最近雾雾身体好些了,佛祖您真帅真慈悲,继续保持,信徒会努力赚钱给您供养香火!】
【愿雾雾早日恢复味觉,重拾四季的甜,我愿口中无味相抵!】
【我的乖宝已经够苦了,四方的神佛菩萨们,求您们让病魔缠我身,只要他好,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
云雾怜瞳孔颤动,眼眶泛红,眼睫毛上挂着雪粒,不顾风雪的刺痛,将眼睛睁到最大,一枚一枚的看着。
很多木牌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褪色,可在他眼里却依旧如新,仿佛场景重现般,脑海里浮现出青年拿着刻刀认真且严肃的样子,每一笔重重落下,都印刻在他心上,划出鲜红血字。
“阿烬……”
云雾怜哽咽唤着谢烬野的名字,泪悄然滑落,既感动,又感觉胸口钝痛,亏欠了青年太多太多。
病着那么痛苦。
他才不要阿烬病魔缠身。
他要阿烬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一辈子都幸福快乐。
云雾怜喘着气咳了两声,强行眨眼将泪憋回去,转身看向眉眼慈悲的方丈,手攥着胸前的衣服,艰难开口:“慈文师傅,我能不能……把这些祈福牌都取下来吗?”
方丈第一次听见这种恳求,怔了片刻,问:“为何?”
云雾怜咽下嘴里蔓延的血腥味,苍白透红的手撩开额前青丝,望着青年亲手挂满枝丫的祈福牌,病弱的脸庞露出温柔笑意,恍若霜雪被春消融。
“他的一生应放浪自由,不该因我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