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珩已然被气到心梗,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慕蓁熹,明知不适合,却还贪恋那一抹温暖,如今又被这温暖所伤。
他全然卸下温和,在慕蓁熹面前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凉薄无情也不愿遮掩了,“成王败寇,皆是如此,弱者配有思想和尊严吗?她们从出生就是奴婢,骨子里受的教诲就是要为主子奉献一生,这就是命。”
“而你,喜儿……如果不是我有意护着,对你感兴趣,你能有今日吗?若你真的聪慧,自然该认清自己的处境,明白该死心塌地跟着我,好让我给你一条活路,让你摆脱这任人左右、让人践踏的命运!”
“是,爷说的太对了。”
慕蓁熹轰然跪地,朝着吴正珩一拜,“这是我喜儿最后一次拿你当知己、当战友、当生命中无可替代的有缘人,与你对话,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快刀斩乱麻,今日分道扬镳对彼此都好。”
“你!”吴正珩控制不住地指着慕蓁熹,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让他顺心如意过,“你这个硬骨头!”
慕蓁熹再次跪拜,“这一拜,是认了爷的几番救命之恩,我发过誓,要陪着爷,自然有效。今后便是奴婢喜儿伺奉身侧,至于信与不信,端看爷了,毕竟,奴婢这条命,是你的。”
起了身,慕蓁熹头也不回地走出梧桐树。
这才恍觉,竟然已经入夜了,因为她和吴正珩吵架,都没人敢出来点灯笼,四周黑漆漆,静悄悄的,只是和她无限沉寂的心比起来,却还显得喧闹了。
身后传来吴正珩气愤捶打梧桐树的声音,慕蓁熹的脚步更快了。
屋檐后面,月丛听了全程。
明明指甲是前几日为了准备喜事才修建的,并不尖锐,可她的手心此刻已经布满了血痕,坑坑洼洼的,将原本的掌纹分割出不同的线段。
她抬脚往正厅去,缩在这里的丫鬟询问可要准备晚膳,她张了张口,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丫鬟暗自心惊,定是前院五公子和喜儿姑娘吵架太厉害,月丛姑娘被吓着了。她细心地给月丛端来一杯凉茶。
茶水入喉,那些震碎月丛思想和认知的言语全被压入腹部,可这些东西已经入了脑,住进了心里,时刻回响,让她反思。
她开了口,吐出的字竟然是,“喜儿……”
丫鬟询问,“月丛姐姐说什么?”
月丛摇了摇头,“无妨,饭菜撤下去吧……”低声轻叹,“吃与不吃,皆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