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月上梢头,大夫擦着脸上的汗水从房间出来,抬头就见等在外面的五公子,整理了下衣服上前,“五公子,这位姑娘已无大碍了。”
吴正珩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有劳大夫了,那处刀伤如何?”
“好在刀子插入的浅,并未伤及命脉,清理伤口的时候发现刀痕有往旁边偏向,应该是有第二次或者重复插刀的行为,造成伤口面扩大,需得好好上药修养。”
听到这里,吴正珩的呼吸都变轻了几分,他又叮嘱了大夫几句,这才进房间去看慕蓁熹。
亮色帷帐内,心上人缩在薄被之下,被子只有小小的一片凸起,仿佛没有人在里面一般。微微掀开一点,锁骨处猩红的鞭痕像一条蛇冲击过来,给吴正珩的心狠狠咬了一口,他不敢想象被下的累累伤痕有多惹人心颤。
大掌轻轻摩挲青丝,视线落在脸颊上的巴掌印,吴正珩缓缓伏下身子,门口处传来脚步声,一切戛然而止。
他微微侧头,坐直了身体,“进来。”
丫鬟端着温水铁盆进来,“五公子……”
“你叫什么?”
“回公子的话,奴婢紫苏。”
吴正珩轻应了一声,“我记得你,之前喜儿养伤,便是你在房中照应的。”
园中丫鬟,除了月丛,公子从来不问名字、不多问话,能让公子记住,紫苏自然讶异,“是奴婢。”
“今后你就跟在喜儿身边伺候,须得用心,可知?”
紫苏放下手中的盆子,跪地领命,“奴婢知晓了。”
像月丛这样的一等丫鬟,身边确实有比较亲信的丫鬟帮忙打理事务,慕蓁熹如今的一等丫鬟身份,不过是空壳子,并没有管理思咎园,也就没有扶持起来帮手。
而吴正珩明白发话,要紫苏跟着慕蓁熹,俨然就是将慕蓁熹抬成了主子。
吴正珩已经抬脚离开,紫苏这才起身,绞干了些帕子给慕蓁熹擦脸,看到她的伤痕,语气怜惜,“你呀,前几日还说没时间一起玩纸牌,起码这下有空闲了……”
这一整夜,思咎园中有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多少不甘和怨恨化为清泪打湿枕头。
偌大的尚书府灯火通明如白昼,七日之后就要和北翊国联姻,除却恩仇不论,各国多少人都在观望这场婚事,尚书府必须办好,不能落下一点口舌。
眼下尚书大人不在府中,何日能回来未知。府内大小事务归平夫人管理,平夫人旧疾复发,无心顾及。而大夫人居在别庄,公子们前去求见,无一结果。
最后重担竟是落在了府内尚未出阁的二小姐身上,二小姐巧捷万端,大刀阔斧安排起来,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该置办的置办,该请人的请人,真真是当即就动作起来了。
月下窗柩内,二小姐终于卸下厚重的妆面,有了心思道杂事,“我自己的婚事被挤排后,还要帮着把我的四哥送到敌国去为婿,万幸是府内一心拦着不得外传内情,不然我这五弟办的事儿都够说书人讲上一年了!”
二小姐收好贵重的首饰,同丫鬟戏谑,“若不是忙,真要去瞧瞧这喜儿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