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想,苏良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就能想出让官家拍案称赞的主意。
这时,夏竦站了出来。
“即使施行殿试免黜落之策,恐怕也难以让举子们离开吧!他们的怒火,很大程度上都是来自欧阳永叔。臣担心,考生们即使今日退去,待省试后,亦极有可能对欧阳永叔所出试题产生不满,到那时,若覆试(二次考试),恐怕会更加麻烦!”
一旁的唐介有些听不下去了。
“殿试免黜落,已是重恩。这些举子们还想怎么样?夏枢相也未免太宠这群举子了,日后他们若事事都以在宣德楼静坐威胁,难道朝廷皆要妥协?”
王拱辰当即反驳道:“唐子方,一事归一事。若不是欧阳修辱骂这些举子,他们怎会做出这种逾矩之举!”
苏良朝前又走了两步。
“臣以为,对待这些静坐举子的最好方式,乃是不予理会。官家只要理会,此事便是朝廷大事,官家若不理会,他们大概率坚持不了不久便会退去。”
“不予理会?”赵祯思索起来。
“胡闹!举子们静坐于宣德楼前,怎可不予理会,官家以仁治国,怎能如此苛待读书人!”夏竦气愤地说道。
苏良丝毫不示弱,看向夏竦。
“官家施行殿试免黜落之策,已是仁善,意味着对举子们静坐的妥协。若这些举子还是不领情,罔顾天恩,让他们接着静坐便是。如此丑陋的行径,一旦成风,官家妥协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况且,又并非所有举子都在静坐,缺了这百余人,难道科举就不能正常进行了吗?”
苏良看向赵祯,拱手道:“官家,不予理会,这些举子最多三五日便会离去;但若理会,举子们必将接着闹,直到朝廷再次妥协!”
“若举子们出事了怎么办?出了人命,这个恶名谁来背?”夏竦又说道。
苏良微微一笑。
“不吃不喝,至少也能坚持五日,臣觉得他们坚持不了五日。”
“若坚持五日了呢?”夏竦俨然是与苏良杠上了。
“夏枢相,你太高看那群举子了,我愿与你打个赌,若任由学子们静坐,他们能不吃不喝坚持五日以上,我愿赤着腚,从宣德门前走到南薰门,若坚持不了,你看着办!”
夏竦被憋的哑口无言,他若赢是欺负后辈,若输了,怎可能会赤腚而行。
他本来正在想说辞,但被苏良这个赌注彻底将心绪打乱了。
苏良又补充道:“当然,为了彰显官家仁德,臣建议可在宣德门前设几位医官,若有人身体出了毛病,完全可就地诊治!”
听到这话,一旁的唐介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
若那些举子身边站几个医官,他们会更急躁,因为这意味着官家要和他们打持久战!
赵祯笑着白了苏良一眼。
“苏良,朝堂之上,莫言这种下流的赌注,朕……朕愿信你一次。举子们的如此行径,确实不可助长!”
夏竦和王拱辰,欲辩无言,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