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老夫也下河!”欧阳修当即也抓起一根绳索。
“欧阳学士,你莫添乱了,你若再年轻十岁还差不多,现在的你,只能添乱!”
苏良一把将欧阳修手里的绳索抓了回来。
苏良将腰间的绳索系好,朝着欧阳修笑着说道:“欧阳学士,我若真出了意外,麻烦你收我儿子为学生。在他长大的时候,告诉他我做过的那些为国为民的事情。我,苏景明,从来没怂过!”
说罢,苏良拍了拍胸脯,又看向一旁的沈括,道:“一定要记好数据,这比咱们的命都珍贵!”
小沈括重重点头。
而后,苏良便与两名河工拿着测量工具,推着一个羊皮筏子下河了。
欧阳修、张茂则、小沈括,尽皆泪目。
……
嘭!嘭!嘭!
浊浪翻滚,不断冲击着两侧的土坡,一层层黄土不断陷入洪流之中。
苏良要测的三个点,全都位于河道北侧。
乃是两个小斜坡和一个大斜坡。
岸上有四十余人在两个方向拽着粗麻绳,其他人都在水中拿着工具接龙。
苏良与两名河工坐着羊皮筏子,拿着水平真尺与浮木,在数名皇城司官差拽动下,来到第一个小斜坡。
在此处测点最难的,便是要将水平真尺与浮木固定。
此刻,水流汹涌,下面都是淤泥,很难站稳。
苏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拿着一把水平真尺,跳下了羊皮筏子。
嘭!
他刚跳下去。
一个浪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其打进水里。
后面的人皆是大惊,连忙拽动绳索。
很快,苏良浮出了水面。
“我没事!”苏良大声喊道,再次朝着测点靠近。
嘭!嘭!嘭!
浪潮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苏良距离测点不过两丈,但却用了一刻多钟的时间,而后他才慢慢站稳,确定了测点。
紧接着,两名河工也跳下水,与苏良一起测量起来。
岸上。
小沈括头戴斗笠,护着怀中的笔和纸,一旦前方有声音传来,他就要立即记下数据。
这一日对他而言,注定终身难忘。
一刻钟后。
苏良大喊道:“六寸三,二尺八!”(此数据主要为测坡度,类似勾股定理)
听到这道声音,众人不由得都露出了笑脸,第一个测点拿下来了。
“记下啦!”小沈括高声喊道。
……
片刻后。
苏良等人朝着第二个测点缓缓移动。
此刻,大雨瓢泼,越下越大。
雨水将天与河连接在一起,灰茫茫一片。
俨然如天塌地陷了一般。
三月初的河水,甚是冰冷。
苏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再次爬上羊皮筏子。
若一直浸在水里,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
第二个测点与第一个测点难度相似,苏良用了一个时辰终于也将其搞定了。
随后。
苏良与河工们顾不上休息,直奔最后一个斜坡处。
嘭!嘭!嘭!
浑浊的浪花打在身上,就像是一面墙砸过来,甚是疼痛。
就在这时。
一道又高又急的浊浪袭来。
“嘣!”
一道巨响,如响雷一般。
羊皮筏子翻在水上,河里的所有人都被这道浪头砸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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