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绪是不稳定，你的情绪很稳定，可我不相信，你是能有多稳定？”陈薇珂的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可以告诉你，当我成为海军舰载机飞行员后，我第一次驾驶大黄蜂战斗机在航母上，进行夜间降落的一次经历，那次的经历，我印象非常深刻，可以说一辈子都忘不掉。因为作为一个舰载机飞行员，在航母上进行夜间降落，是一个必经的恶梦般的任务。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航母，虽然，它比一般的舰船都大上几倍，但是从空中看下去，还是像一条小船，而且，这条小船在巨大的海浪中还不稳定，然后，又是在漆黑的夜间，人的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全部要靠仪器来运作，要把飞机上的仪器当成飞机和我的眼睛，但不仅是这些，还要面临好几个难关，如果降落的时候，出现错误，撞上航母就是个严重的悲剧，再如果降落的时候，没成功钩住拦机绳，那就要耻辱地复飞，但即便成功停在甲板上，也要被观察室的长官和其他飞行员评价，哪怕有一点技术上的瑕疵，也会被他们嘲笑，并且会被记录在飞行记录册里。可想而知，当时的我，心里的压力有多大，但也许有上帝的帮助，我的第一次降落，算顺利，技术上没有问题，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机舱里，我紧张地绷紧身体，整个人就像块坚硬的钢板一样，等我成功地将飞机停在甲板上，从机上下来的时候，我感觉我身体里面像灌满了海水，飞行服里面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其实都是我的汗水，在更衣室换洗的时候，我脱下衣服，整个人像是从海水里游上来，而不是从空中降落下来。”
“你这是要说明什么？”陈薇珂不太明白他陈述这段经历是为了什么。
“我是想说，我即便是在极度紧张和害怕中，也能情绪稳定地将飞机稳稳停在甲板上。”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所以，你同样能情绪稳定地将杀人的炸弹，投到无辜的人类头上，等他们失去宝贵生命时，你的情绪依然很稳定，然后，你还是能情绪稳定的继续去其他无辜人类头上丢炸弹。”
瑞的脸上，终于难以克制地露出一丝生气，当然，还有一丝羞愧，“并不全是无辜的，你的生活经历太简单，你不该单纯地去想象战争，以你的阅历，根本无法理解真正的战争是什么！”
“也许我是不理解，我只知道一点，杀害无辜的人就是错的。”陈薇珂冷冷地说道。
瑞叹口气，站起来。“好吧，你是对的，你的话都是对的，现在晚了，我们大家都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快速地往山洞外面走，他的动作，明显是带点气呼呼的。
陈薇珂盯着他的背影，竟然感觉到他此刻的背影，在她眼里，是非常的落寞和颓败的。
她呆坐着，发了会儿呆。
之后，躺在帐篷里的她，很久都没有一点睡意，感觉斗嘴赢来的满足感，根本无法让她的内心得到一点快乐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