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做派顿时引得围观百姓直呼仁义。
就连那些弓手县兵,都觉得与有荣焉,一个个挺起胸膛。
绕着县城足足转了一圈,这才来到县衙。
常知县早早地便得了消息,此刻眼角挂着笑意,领着三班衙役等在了门口。
平白得了一件剿匪的功绩,他当然高兴。
况且,石宝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贼寇,而是实实在在的坐山虎。
手下匪徒数千,聚拢逃户上万,实乃一方巨寇!
他说数千,那便是数千!
有了这笔功绩打底,外加卸任时招安韩二,再使些银钱上下打点一番,还怕当不了京官?
说不得,还能做一做那升朝官儿!
念及此处,常知县眼角的笑意更浓了。
“属下幸不辱命!”
刘勇跳下马,躬身作揖。
“嗯!”
常知县轻抚胡须,嘴角含笑道:“刘勇,你此番做的不错,当居首功!”
闻言,刘勇赶忙说道:“此次剿匪全赖知县指挥有度,用兵如神,属下不敢居功。”
常知县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朝着跟来的百姓,朗声道:“诸位乡亲,如今石宝已除,往后官道无虞。”
百姓齐齐躬身拜谢,高呼青天。
“你等也辛苦了,且去领赏钱罢。”
又安抚了一番弓手乡兵,常知县在一声声青天大老爷中,领着刘勇进了县衙。
“那韩二怎地说?”
书房内,常知县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刘勇如实答道:“石宝首级十头耕牛,大小头目一人一头驴,剩下的山贼三十头肥猪。”
常知县沉吟道:“嗯,明日你辛苦些,将猪牛等牲畜送过去。”
自昨夜徐、郑、伍三家被铲除后,他在临淄县彻底没了掣肘,剩下的那些个富商大户,翻不出什么浪花。
先前送五头耕牛去小王村,还需掩人耳目,分批进行。
此时,已没了这些顾虑。
“知县若无事,属下便先回去了。”
“等等。”
常知县叫住他,缓缓开口道:“你此番剿匪有功,本县欲举荐你为县尉,你可愿意?”
县尉?
刘勇心跳骤然加速,呼吸急促。
待回过神后,他赶忙应道:“属下愿意,属下愿意!”
先前,常知县曾说要保举他为主簿。
但刘勇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张永远吃不到的大饼罢了。
唐时,对主簿的要求并不高。
胥吏若有功,也可升至主簿。
可到了如今,读书人太多,也太卷了。
以至于每年只有寥寥几个实缺,却有上百个进士争抢。
这导致一个芝麻大小的从九品主簿,都成了香饽饽。
读书人都得抢,哪里轮得到胥吏?
但县尉就不同了,虽与主簿同为从九品,食同禄,可实际地位却比主簿低下很多,是最不入流的芝麻小官。
而且县尉这个职务,大多读书人都看不上,只因这是个武官。
北宋初期,县尉是彻彻底底的文官,到了中期,因各地起义造反次数频繁,又改成了武人担任。
地位最低下,又是个武官,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争抢。
可即便如此,对刘勇而言,却是个鱼跃龙门,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都是官啊,能让他直接跨越一个阶层,从吏变成官!
常知县提醒道:“莫要急着谢,本县只是举荐,最终还得看州府的意思。”
“不管成与不成,刘勇都感激大人的提携之恩!”刘勇真情实意地说道。
常知县摆摆手:“有此心便好,且去罢。”
“属下先行告退。”
刘勇说罢,转身出了书房。
目视他离去的背影,常知县微微一笑,撩起袖口,开始写请功表。
他起先是想独吞了这笔功劳,至于刘勇,赏些钱财便是了。
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刘勇若是当了县尉,便可兼着主簿的职责,这样朝廷也就不会再另派主簿。
这刘勇又与那韩二关系密切。
如此一来,自己的生意便可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