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问策后,陛下没有立即任用自己,陆贺便知晓,陛下是打算晾一晾自己了。
对此,他倒是心态平和。
正好趁着这段时日,熟悉熟悉东京城。
出了馆驿,迈步走在街道上,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炊饼,刚出锅的炊饼!”
“海错汤饼,尝一口,保准忘不掉啊!”
街边巷尾,充斥着摊贩的叫卖声。
陆贺顿住脚步,停在汤饼前。
海错汤饼,有点意思。
“来一碗汤饼。”
陆贺扯过小板凳坐下。
摊主笑容满脸的问道:“大官人饼要细些还是粗些?”
闻言,陆贺不由感慨道:“京师到底讲究,一个小小早摊,饼都有粗细之分。”
摊主哈哈一笑,闲聊道:“大官人头一回来京师罢,俺这算不得讲究,樊楼中的汤饼那才是真正的讲究,光是浇头就有三十余种,饼能扯得比头发丝儿还细。”
陆贺暗自咋舌,旋即吩咐道:“饼粗一些。”
“好勒,您稍待。”
摊主吆喝一声,动作娴熟的开始煮面。
不多时,一碗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汤饼便被端上了桌。
陆贺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汤,双眼一亮:“果然鲜美。”
“那是。”
摊主得意洋洋道:“俺特意去山东学的手艺,整个京师,独此一份儿。”
陆贺略显诧异:“你去过山东?”
要知道,这会儿与后世不同,出一趟远门并非易事。
路途艰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糜费颇丰。
寻常百姓不是不想远游,而是没钱。
当然了,逃荒难民另当别论。
“大官人莫不是以为俺在吹牛?”
摊主侃侃而谈道:“如今朝廷改制水运,多了不少客船,每日三班船,从五丈河码头乘船到济南府历城,只需百文钱,五日就到了。”
“此乃利民之举。”
陆贺忽然发现,自己的消息着实有些闭塞了,对北地许多变化,都一无所知。
“卖报啦,卖报啦,今日大事件,官家举办全国蹴鞠大赛,赏金一百万贯啊!”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名少年挎着斜包,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叫卖。
“全国蹴鞠大赛?”
“赏金百万贯?”
这则消息,顿时引得街道百姓议论纷纷。
陆贺只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陛下此举的深意。
借由蹴鞠大赛,促进南北交融。
确实是高明之举。
……
朝廷要举办全国蹴鞠大赛之事,随着《青州日报》传遍大江南北。
嗅觉敏锐的富商,立即从中闻到了商机。
一时间,无数商人闻讯而动,将商务院的公廨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了一刻钟后,谷菘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走出公廨。
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富商,朗声道:“本官知晓汝等因何而来,商务院于三日之后辰时一刻,将在卓楼举办一场扑卖会,扑卖蹴鞠大赛招幌,有意者准时参加。”
说罢,谷菘也不理这些富商,转身进了公廨。
听到要办招幌扑卖会,一些存着捡漏心思的商人,不由面露失望之色。
一旦举办扑卖会,拼的就是财力了。
蹴鞠在赵宋是百姓最喜爱的运动,因此各地蹴鞠社数不胜数。
这个消息一出,南北两地顿时沸腾了。
尤其是蹴鞠社的社员们,一个个激动万分,手舞足蹈。
尽管齐云社每年也会邀请全国各地的社团,举办比赛,可终归是民间自娱自乐,上不得台面。
这次可不同,乃是朝廷举办,且赏金高达一百万贯。
虽然打进前三十二支队伍的总赏金,可即便如此,也是一笔巨款。
此外,确认参赛的社团,进京食宿全免,哪怕没能打进三十二名,也根本不亏,权当来京师免费游玩趟了。
……
八月十九。
扑卖会如期举行。
尽管不少商人觉得自己财力不够,选择放弃,可参加扑卖之人依旧高达二百之众。
“吕兄早啊。”
吕大甫刚从马车上下来,耳边便响起熟悉的问候声。
转头看去,发现是好友严玉财,他笑着拱了拱手:“严兄早。”
寒暄过后,吕大甫好奇道:“严兄也打算扑卖招幌?”
严玉财经营的乃是药材生意,药材直供各地药铺,做的乃是长久买卖,按理说不需要打招幌。
“我来凑个热闹。”
严玉财呵呵一笑。
吕大甫附和的笑了笑,心中却闪过一丝警惕。
凑热闹?
骗鬼呢!
吕大甫原先做的是皮草和东珠生意,颇为暴利,可惜时局动荡,北地战乱不断,商道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彻底断绝。
趁着胶州港与高速公路的东风,转行经营起了海错生意。
因为下手够快,且资金充裕,很快便占据了京畿路以及京西路三成的海错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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