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军中四大功。
陷阵与先登一样,都是九死一生的差事,但想由兵升官,封妻荫子,这两者无疑是最快的捷径。
陷阵营,乃是一支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底牌中的底牌。
吃的最好,所用军械,也最为精良,一般战事不会出手。
只有当军队陷入苦战僵局,或败退之际,他们才会出手,或打破僵局,或拼死殿后。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可若是成功完成任务,且活下来,最低都会连升三级!
吴玠率领陷阵营加入战局后,青州军前进的势头猛然止住。
见到这一幕,韩桢眉头微皱,意外道:“不曾想,西军之中竟还有这样一支悍卒。”
闻言,身侧的聂东解释道:“此为陷阵营,十万西军只此一支,人数不会超过两千,乃是西军真正的底牌,当年好水川一战,赵宋大败,若非任福率陷阵营舍身拼死断后,只怕赵宋大军会被全歼。末将也没想到,西军平叛竟连陷阵营都带来了。”
“倒是小觑了西军,历经一百余年,到底底蕴深厚。”
韩桢感慨一句,而后下令道:“聂东你暂领中军,我去前阵破敌!”
聂东面色一变,赶忙制止道:“县长万万不可,前阵凶险,万一有个闪失……”
西军连陷阵营都派上了,说明已经彻底杀红了眼,如果韩桢有什么闪失,他简直不敢想。
韩桢正色道:“锋矢阵不能停,否则定会被围而歼之,刘锜迟迟突破不了西军两翼,需得从前军打开局面。否则继续拖下去,也只会落得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
这个结果,是他无法接受的。
老实说,西军这支陷阵营出乎了他的预料,也让局势出现了转变。
如今左右两翼明显陷入劣势,骑兵营被神臂弩以及投石车等远程火力暂时压制,迟迟无法突破。
若是正面战场再受阻,形式将会直转急下。
想想也是,杨惟忠并非痴儿,明知他们有火器和重骑的情况,还敢主动迎战,那就说明他有所准备,且心中觉得胜算颇大。
说话间的功夫,吴玠率领的一千陷阵营,已经取得优势,杀的青州军节节败退。
吴玠一马当先,手持一柄屈刀,左劈右砍,手下竟无一合之敌,端的勇猛。
身后陷阵营将士,也个个悍勇,拼杀起来舍生忘死,奋不顾身。
彪悍勇猛,不负陷阵之名!
聂东神色坚定道:“末将愿去破敌!”
“我意已决!”
韩桢摆摆手。
这吴玠之勇猛,整个青州军中恐怕唯有刘锜能与之抗衡,聂东差点意思。
好不容易将聂东培养成将领,韩桢可不舍得让他去送死。
“老九!”
“末将在!”
韩桢朗声道:“率领亲卫营,随我上阵破敌!”
“得令!”
老九高吼一声,眼中战意盎然。
身为亲卫,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主帅前往,他也必定会跟随。
拉下兜鍪上的顿项,韩桢整个人包括在重铠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丈四尺的玄色铁槊,握在手中,宛如一尊战神。
“破敌!”
韩桢高喊一声。
“破敌!!!”
一百名亲卫齐齐大吼,摄人的煞气几乎快要凝聚成实质。
……
……
青州军组成的锋矢阵,原本已经突进到西军前军的腹地,却硬生生被吴玠率领的陷阵营挡住,甚至被反推。
吴玠此刻浑身浴血,手中的屈刀刀锋,密布着无数细小的豁口。
一刀砍翻一名青州军刀斧手,吴玠顺势丢掉屈刀,从对方手中夺过重斧,口中高喊道:“弟兄们,随俺杀敌!”
唰!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声在耳边响起。
吴玠心头升起一股致命的危机,没有丝毫犹豫,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就地一个驴打滚。
砰!
一声闷响,夹杂着骨头碎裂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只见吴玠身后一名西军,口喷血雾,胸口塌陷,整个人倒飞出去,接连撞倒数名西军后,重重砸在地上。
不过这一幕只被少数几人看到,绝大多数人都在拼死厮杀,哪有空闲注意旁处。
一槊抽飞一名西军,韩桢目视死死盯着吴玠,单手持槊,狠狠朝他捅去。
吴玠此时根本没有看清出手之人,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见一杆玄色马槊刺来。
三尺长的槊锋之上,闪烁着阵阵寒光。
吴玠瞳孔猛地一缩,赶忙扭动身子,险而又险的躲过这一槊。
噗嗤!
马槊几乎是贴着吴玠的胸口,重重插进冻土之中。
“杀啊!!!”
就在这时,喊杀声在耳边响起。
七八个陷阵营的西军举着钩镰长枪朝他捅來。
韩桢眼睛微微眯起,持槊的右手猛然发力,往上一扬。
砰!
吴玠只觉胸口被一柄大锤敲中,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从地上高高飞起,砸落在人群之中。
下一刻,韩桢抽回马槊,双手猛然挥动,横扫千军!
袭来的钩镰长枪应声而断,七八名陷阵营的西军惨叫着倒地。
一瞬间,韩桢身前七八步之内,再无一人站立。
马槊斜指向天,他高吼道:“青州军将士听令,重整军阵,随本县长凿穿西军,斩将夺旗!”
韩桢的勇武,瞬间激励了青州军将士。
此刻,原本尽显颓势的青州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双目赤红,仰天高吼。
“凿穿西军,斩将夺旗!!!”
老九与一众亲卫看着韩桢的背影,眼中满是狂热。
韩桢手持铁槊,孤身一人率先冲入陷阵营军阵之中。
“杀!”
老九大吼一声,率领亲卫跟上,一手持盾,一手握刀,护卫在韩桢左右,以防西军突施暗箭。
由韩桢与一百亲卫组成的锋矢阵尖刀,爆发出恐怖的战力。
一杆玄铁马槊,化作一道道黑色残影,但凡被马槊抽中,轻则骨断筋折,倒地哀嚎,重则当场毙命。
恐怖的巨力之下,即便身着重铠也难以抵挡。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殒命在韩桢手中的西军便高达一百余人。
恐怖的神力,配上那身霸气无匹的描金龙纹黑光铠,只看一眼,便心生惧意。
咕隆!
不少西军咽了口唾沫,神色惊恐。
陷阵营向来视死如归,每一回上阵作战,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哪怕是面对如狼似虎的是西夏人与辽人,也不曾有过丝毫畏惧。
但是此刻,他们怕了。
世上竟有如此神勇之人!
……
“此人是谁?”
前军后方,韩世忠端坐马上,眼中满是惊骇,指着如战神一般的韩桢问道。
一名士兵答道:“禀将军,此人应是青州军贼首,韩桢!”
方才,他站在瞭望高台之上,亲眼看到韩桢率领一众亲卫,从中军直奔前阵。
加上对方身着描金龙纹的黑光铠,因此断定
“韩桢?”
韩世忠面色凝重,脑中不由回想起那一夜,刘锜说过的话。
【我家县长姓韩名桢,你在他手中走不过一合,届时报我刘锜的名号,或许能保住一条小命!】
当时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韩世忠嗤之以鼻,只当对方在吹大牛。
想他韩世忠起于微末,凭着一把钢刀,战西夏,擒方腊,征辽国,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白起,论个人勇武,除耶律大石之外,他还没服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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