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炉散发出阵阵热浪,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春暖如春。
刘家乃是党项蕃官,保安军刘氏。
虽祖上为党项人,但到了刘光世已经是第四代,彻底被汉化。
此刻哪怕行军打仗,都还用着金碗银筷,尽显奢华。
出身将门,刘光世以荫补入官,累升领防御使,郎延路兵马都监。
宣和三年,跟随父亲刘延庆镇压方腊起义,凭借战功升领耀州观察使、鄜延路兵马钤辖。
去岁征辽之际,升领奉国军承宣使。
这个职务可不低,实打实的进入了高级武官的行列。
结果在突袭辽国南京城时,刘光世畏战违约,导致郭药师兵败,连带着导致北征失败。
宋徽宗大怒之下,将其贬官。
因此,这一次平定叛乱,刘光世格外重视,想尽一切办法捞军功,企图翻身。
攻打章丘,便是他从一众将领手中抢来的。
章丘城内驻扎的反贼只有两三千人,几乎是白捡的功劳,谁不想拿?
有镇压张迪之功打底,外加平定黑山贼等一系列军功,想来应该可以官复原职,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
念及此处,刘光世心情不由好了些。
用完晚饭,交代了一番事宜后,他回到后宅里屋,美美的睡了一觉。
翌日。
在程家庄休整了一夜的西军再度启程出发。
今日天气不错,太阳高挂。
只是阳光照射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寒风如同长了脚一般,直往铠甲的缝隙里钻。
赵葫紧了紧身上的衣袖,只觉得整个人快被冻僵了,有心想要生一堆篝火暖暖手脚,却又担心暴露自己。
就在他犹豫不定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提议:“葫芦,咱们点个火暖一暖罢。”
西军探子向来三人一组,如此即便一人遭遇不测,另外两人也能及时传回消息。
说话的人叫拓跋狗蛋,是党项人。
拓跋乃是党项大姓,姓拓跋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比如刘光世的祖上也是姓拓跋,汉化之后,改姓为刘。
闻言,赵葫一阵意动,嘴上却推脱道:“生火的烟雾容易暴露。”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暴露个屁。”
另外一人搓着手,冻的直吸凉气。
拓拔狗蛋催促道:“就是,赶紧捡些柴火生火。”
赵葫嘟囔道:“若是都头怪罪,俺可不管。”
“若都头怪罪,俺一人担着,总行了罢?”另外一人不耐烦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
赵葫心头一喜,屁颠屁颠的去捡柴火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一处小山的半山腰,此地视野开阔,加之今日天气晴朗,可俯视周围三五里的范围。
丛林中阳光照射不到,所以积雪很厚,一脚踩下去,直没大腿。
赵葫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四下寻找枯枝。
冬日里不缺枯枝,掰下来就能烧。
不多时,赵葫便收集了一大捆。
“这些应当够烧两个时辰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赵葫转身准备回去。
就在他转身之时,脑后忽然传来一道劲风。
厚厚的积雪下,忽然窜出一道黑影,朝他扑去。
……
等了片刻,不见赵葫回来,拓拔狗蛋哈着白雾道:“这厮怎地还没回来,难不成掉坑里了?”
林中雪厚,且地势复杂,你压根不知道积雪下是土地还是坑洞。
“俺去看看。”
另外一名斥候说罢,沿着赵葫留下的脚印走进林中。
半盏茶后,拓拔狗蛋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五,老五?”
铮!
回应他的,是三声布帛撕裂声。
不好!
拓拔狗蛋面色一变,不待他反应,三根箭矢激射而来。
其中两根被胸甲挡住,第三根箭矢精准的射中喉咙,带起一喷血雾,透体而出。
砰!
拓拔狗蛋的尸体仰面躺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一刻,三道身穿纯白披风的青州军斥候,从林中缓缓走出。
为首的一人沉声道:“老三回去禀报县长,老五与俺留守此地。”
“是!”
身后一人抱拳应道,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下了山,斥候从藏匿处牵出马,骑上马一路奔驰回胡山。
“禀县长,西军外围探子已全部清理干净。”
“干得不错!”
韩桢微微一笑,转头吩咐道:“刘锜,率骑兵营埋伏于山谷外围两侧。”
“末将领命!”
刘锜神色兴奋的高声应道。
有聂东这些曾经的百战西军透底,外加这几日的观察,西军斥候的规律,已经彻底被他们摸清。
眼下这支西军,行军途中会设三道斥候。
每隔两里一设,最远一道距大军五里,潜藏于各方位的制高点,可观察十里范围内的动向。
斥候每三人一组,每隔三个时辰,就需向上一层传递消息。
也就是说,青州军在接下来两三个时辰内的大规模军队调动,对方完全不知晓。
目视刘锜离去的背影,魏大忍不住感叹道:“不曾想一个小小的斥候,竟有如此大用。”
闻言,韩桢笑而不语。
信息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早在楚汉相争时,兵仙韩信就已经给出过答案了。
世人皆知韩桢战无不胜,却很少知道,他战无不胜的法宝,就是对斥候的完美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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