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桢站在库房门前,拍了拍手道:“来,发赏钱了!”
哗啦!
听到发赏钱,原本还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士兵们瞬间就精神了,刷了一下全部站起来,昂首挺胸,军姿整齐的排成长队。
韩桢领着两名书吏发钱,账房则握着毛笔,坐在另一边的长桌前。
每当发完钱,便会有一些无亲无故地士兵,来到账房面前,把刚得的赏钱,又存进库房之中。
这一举动看似多此一举,韩桢完全可以事先统计愿意存钱的士兵,不发给他们,然后直接让账房记账。
实则却大有门道。
领到钱再存,旁人看来属于脱裤子放屁,但对他们而言意义完全不同。
待到发完赏钱,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变黑。
而领到赏钱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前往食堂吃饭。
就在这时,江四娘在两名士兵的陪同下,从山中工坊回到军营。
韩桢笑问道:“今日值差感觉如此?”
江四娘答道:“很清闲,只需记记账,大多数时间都无事可做。”
韩桢又问:“匠人们呢?”
“三个工坊的匠人做事都很认真,俺看了片刻,起初有些生疏,不过渐渐的就熟练了。”
制造黑火药并非什么难事,而且还是流水线作业,每个工坊的匠人,只负责一道工序,能有多难?
稍微麻烦些的,也就制粒车间,需要将调配好的火药,掺入适当比例的尿液,用筛网摇出颗粒。
这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情。
好歹是官营作坊的匠人,这种事情还不是手拿把掐?
韩桢叮嘱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罢。”
“嗯!”
江四娘点点头,坐上了家中的牛车。
韩桢则牵着猛虎,跟在牛车后方。
一路回到家中,只见韩张氏独自一人端坐在客厅里,手上做着女红。
见到两人回来,她立刻停下手中针线活,起身道:“二郎,四娘可用过饭了?”
“还未用饭。”
韩桢摇摇头。
闻言,韩张氏立刻吩咐丫鬟:“将锅里热着的饭菜端上来罢。”
坐下后,韩桢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口中问道:“悠悠他们呢?”
韩张氏解释道:“访友去了,麻老丈说县城里有一位故友,难得来一趟,自然要去拜访。”
韩桢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嫂嫂,过几日随我一起去益都罢!”
韩张氏心头一暖。
本以为韩桢有了新欢,可能会嫌弃自己。
毕竟麻舒窈不论年龄、长相、家世,还是气质谈妥,都不是自己这个乡下农妇能比的。
为此,昨夜她一直患得患失,连觉都没有睡好。
眼下听到韩桢要带自己去益都,心中忍不住一阵雀跃。
“奴……俺听二郎的。”
韩张氏下意识的想自称奴家,可一想到江四娘也在,赶忙改口。
奴家,在唐宋之时,并非贬义词,而是一种类似于撒娇性质的可爱自称。
比如唐高宗李治的小名就叫稚奴,翻译翻译就是可爱的小野鸡……
宋时女子的自称,是有讲究的。
女子只有在面对极为亲密的男性时,才会自称奴家。
先前未表露心迹时,韩张氏都是自称俺,两人成了好事,确立了亲密关系后,便立马改口称奴家。
说罢,韩张氏悄悄偷瞄了一眼江四娘。
见江四娘似乎并未在意两人的对话,自顾自地整理着账本,她不由松了口气。
这番掩耳盗铃的举动,着实有几分可爱。
韩桢强忍着亲昵的举动,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这时,韩张氏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二郎,安娘那边……”
“明日我去一趟小王村,交代些事情。安娘那边我会问一问,她若是愿意,也一并接过去。”
听到韩桢的回答,韩张氏不由点了点头。
老实说,搬去益都郡,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担心自己闹出笑话,折了韩桢的面子。
有安娘陪着,起码有个伴。
不多时,丫鬟端着饭菜来到客厅。
招呼一声后,韩桢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猛虎则不用管,这厮大早上吃了二十斤肉和一些内脏,足够管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