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竟……竟还有这般多门道?”
早先,他以为韩桢给胥吏提升俸禄、升官,是为了方便整顿胥吏,没想到背后还隐藏着这一层算计。
难怪一个小小的临淄县县衙之中,有如此多的胥吏。
当时他还奇怪,为何会招恁多胥吏,岂不是白吃公粮?
现在刘锜明白了,感情这些胥吏都是往后各地的官员啊!
不愧是县长,当真是深思熟虑,高瞻远瞩!
念及此处,刘锜心中敬佩之意愈发强烈了。
此刻的谢鼎,却只觉浑身发凉,手脚发颤。
他是文人,是宋太祖口中的士大夫,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的感受最为深切。
若韩桢真得了天下,文人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到了那时,他富阳谢家耗费几代人积攒的士林声望,将会是一场空。
先前他还看不起韩桢,觉得对方是看上了富阳谢家在士林中的名头,想将谢家绑上战车。
现在想通这一层后,转过头再看,人家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
抱着得之可喜,失之无忧的态度。
不难怪他会轻易放柱儿回来。
何其可笑!
强压心头翻涌的思绪,谢鼎思忖片刻,正色道:“柱儿,你过几日便回临淄县罢!”
“啊?”
刘锜一脸不可置信。
等反应过来后,他面色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舅舅,俺是被赶回来的。”
他自然想回去,可关键是他没脸回去啊。
谢鼎问道:“韩桢为何赶你走?”
刘锜垂头丧气地答道:“俺……俺不想连累家人。”
“你能顾及家人,没有凭一腔热血行事,说明伱长大了。”
谢鼎神色欣慰,而后压低声音,正色道:“家中不用顾及,你父那边,吾自会修书一封,阐明利害。”
刘锜惊喜道:“舅舅也打算投奔县长?”
“算不上投奔,只是为谢、刘两家留条后路。”谢鼎摇了摇头。
尽管刘锜说的言之凿凿,但不论如何,韩桢如今仅占有一县之地。
这点势力就想让谢鼎举族投奔,根本不可能。
不过,却也值得他谢家下上一注。
“俺晓得了。”
刘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早些睡罢。”
谢鼎说罢,起身离去。
……
翌日。
一大早,刘锜与谢鼎打过招呼后,便提着盘龙棍,骑上战马,兴冲冲地出城了。
谢鼎让他过几日再回去,可这千乘县他是一日都不想多待,忒无趣了。
哪里有军中好顽儿。
在其他士兵眼中枯燥乏味的操练,刘锜都觉得颇为有趣。
用韩桢的话来说,他就是天生的将种。
城门值差的衙役诧异道:“小衙内昨儿个才回来,怎地今日又要出门?”
“出一趟远门。”
刘锜神秘一笑,随后打马狂奔。
……
“这就是步人甲?”
军营中,韩桢与聂东正在验货。
只见牛车之上,摆放着一个个木箱,其中一个木箱敞开,露出内里甲胄。
为了防锈,甲胄的甲叶浸泡了油脂,此刻在烈日照耀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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