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两边都表示均无可疑,才让晏旭穿好,拎筐进场。
此次考生较多,大约有七百多名,分成各五十人站列。
考官们陆续进场登台,先是夫子们向考官们一揖行礼致敬,然后立去考官们的背后。再是具保的廪生们,依次向考官们一揖行礼致敬,然后立去考官们侧旁。
考生们被点名后,就入中厅大堂,挨着接卷,挨着唱保。
轮到晏旭时,晏旭便也稚声高唱:“晏旭,由卢英实保~~~”
卢英实遂高唱接声:“卢英实,为晏旭保~~”
此时如有做保廪生对考生有疑时,可立即请县官查察或扣考。
考生们则在接卷后,按照卷上标记的天干地支座号,一一入座。
衙役们,便举着题贴板,来回在过道内巡行展示。
考生们看完题,填涂好各自的考证号,便埋头开始写作。
考题不外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诗、赋、策、论、墨义这些。各有一定格式,要求不能犯庙讳、御名及圣讳,总字数高于三百低于七百。每场有卷十数张,有红线横直格,为界格,严禁写出。
另附空白草稿纸数张,不但要求卷上文正,草稿上也要求完整。
晏旭入座前,先去每排座位前的大水缸中,将水囊灌满,然后才去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抬头看了看头顶草棚中漏下来的光线,再喝口水,压下欲咳之意,拿出笔墨纸砚,倒了点儿水在砚台内,磨起墨来。
无论多少的忐忑、紧张与不安,一旦坐在考桌前,眼里、心里,都只需要盯着卷子与考题,再不能胡思乱想。
晏旭一边集中精神,琢磨着如何才能让字体显得符合年龄,一边在抵抗身体带来的阵阵虚弱感。
两眼盯着卷子,咬了咬舌尖,磨好墨,提起笔,开写。
县试范围内的,属于基本答题,主要看文字是否清通,以及从中看出考生的心性禀性等等。
比如或平和、或偏激、或昂扬、或稳重。这些,都与主考官的偏好侧重相关。
晏旭不了解开县县令和绵州知府,周氏有提前打听过,只是所知甚少。晏旭的答题风格就选择了四平八稳。
起初还算顺利,及至策论一题中的:【寡舒】让他为了难。
因为这道题,涉及当下时策,正是他的短板。
正思忖间,眼角余光就见一个小小的纸团,从右后方丢到了自己腿旁。
晏旭立刻搁笔,毫不犹豫盖卷、草稿,立于过道处,举手,出声:“启禀大人,有考生欲栽害小民。”
他站出去时,主考官的视线便已投过来,及至话音未落,主考官上下扫了他两眼,便示意他上前。
负责在此条过道内来回巡视的衙役此时快速奔至,其中一人将纸团捡起,带着晏旭去主考官堂案面前,另一人则守着晏旭的桌卷,眼神来回盯着周围的考生。
考生们被惊动,抬目望过来,触之又赶紧收回,继续答题。只是有的思路已被冲断,恨恨瞪晏旭背影。
主考官则接过纸团打开,见是一份小抄,顿时黑了脸。
涉及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考场规矩已几乎严苛到了极致,可还是有人、每年都有人企图以身试弊、钻营取巧。
怎么?真当县试就是顺水梯?真当他个县令是好糊弄的?!
他冷冷盯着晏旭,“你说是他人栽害于你,可有证明?”
被人栽害,不是没有。但别人的做法都是赶紧设法隐藏,否则一旦被发现,即刻会被拖出,不容分辨。
主考官也想把这孩子直接丢出去,但见其总咳嗽,还一直埋头答题很认真,便决定破一次例,先问问。
主要是:一来主考官自己也是贫苦出身;二来,考生们在外面“玩”得热热闹闹,早已让他听了个清楚。
但他也就只能给这孩子回答一句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