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太可恶了,害得我小孙孙差点儿出事,还装成救命恩人样儿向我讨银钱,呸!”
中年汉子说完,还与仇同忾般往地上吐口白沫。
其实他记得的、与将将看见的,并不完全相像。他都有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只是他小孙孙记得啊,有跟他指着说:“爷爷,看大哥哥。”
小孩子的眼最尖,那就一定不会有错了。
“把人证们先带回营所。”
桑奇豪下完令,给了那校尉一个眼神儿,冷笑着走了。
一矣看不到他的影儿了,校尉便向馆内喊话:“詹馆长,出来说句话呗。”
詹士群正被考生们抛高高。听到喊话连忙让将自己放下,站稳后,就假嗔:“这般样子像什么话?赶紧都回去洗漱穿好,午时啊,本官请你们吃大席!”
听到前面,考生们略有些讪讪;听到后面,“哇哇”一顿怪叫,兴奋地就三五成群往自己等人的房间跑。
看得詹士群乐呵呵的,老怀大慰。
对于馆外的呼喊声?第一念头就是:这是后悔了?想让自己给个台阶下?
哎呀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耳背了。
他才不信那帮子匪兵真的敢把他们活活饿死在馆里。
反想着:这不比绝食静坐的强?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屁股还能少遭罪,多完美?
就抬脚准备去大厨房。
转眼间,就看到个还没有走的。
“晏旭?”
詹士群可算想起正事儿来了。那祸真就是开县考生闯下的吧?
一帮不省心的小崽子!
晏旭拱手行礼,抱歉道:“给馆长大人添麻烦了。”
“啧,”詹士群轻瞪他一眼,“这是本官应尽之责,你们哪~~本就是无辜的。”
认认认?认什么认!你们什么都没做过,本官也什么都不知道!
晏旭小声提醒:“只怕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定还会生出事端。”
詹士群撇出双下巴,继续瞪他:“你们是学子、是考生,要做的事就是读书,别的啊,不该操心的就别瞎操心。”
说着,背负起双手,悠悠儿的,哼着绵州小调,摇头晃脑地走了。
看得晏旭笑出两排小白牙。
只可惜了对方的上峰是曹森。
西南侯并没有弹劾曹森,曹森还依然做着绵州知府。不过真的有收敛许多,都一一有照着侯夫人的话去做,这三年间,即便绵州部分地区遭遇了洪涝灾害,百姓们的日子也肉眼可见地好过了起来,且一年比一年好。
有了好的生活、有了较稳定的收入,袖袋里能攒下几个大子儿,读书人就应该多了。
桑奇豪那句话,刺痛绵州上下的同时,也深深刺痛了晏旭的心。哪怕他前世并不出自绵州,但他的家乡也在西南,且是比绵州更偏、更穷、更少有名人走出的地方。
穷,就是会意味着挨打挨欺负,就是会形成恶性循环,像他的家乡、像绵州、像朝廷中贫寒出身的官员。
看嘛,即便是此前还团结一心的绵州考生们,在晚间大宴之时,还是因此产生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