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朱大才子,您是在何等情况下、何等心境下、作出源根论的?”又有人提问。
朱高峰便一脸似沉痛、又似回忆、又似感慨般的表情。
缓缓摇着头、缓缓回答道:“天灾、我所痛也;敌寇、我所恨也。源之根、在民有为不为之间也。吾闻五城复回,夜半感慨而作也。”
此言一出,等于推翻了大部分人争论的点。
那些人以为:源根论中的为与不为、都是指行动、或产生问题的根源。
而朱高峰这话的意思:指问题的产生、是国朝子民在为与不为之间的摇晃。
说人话就是:农民们没有一天到晚都在种地。
一年的时间内、有几近六成的时间在休息。
如果所有人都能少睡点儿觉、少吃点儿饭、少浪费点儿时间,所有的问题就都不会发生了。
“放你……一派胡言!”
魏正谊正怀疑源根论并非朱高峰所作,一听他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差点儿出口成脏。
好歹顾忌到自己读书人的身份,魏正谊强行按捺着、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依朱兄所言:一日十二个时辰,你能睡四、五个时辰,那些种地的农民们,就该只睡一个时辰是吗?”
“你吃一碗饭,他们就该只吃小半碗是吗?你喝花酒听小曲儿,他们就该不停地种地是吗?你他……你是人,他们就不是人是吗?!”
“非也非也。”
朱高峰大摇己头。
他被指责,也听出了魏正谊想骂自己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但保持住了风度不失。
他以看无知小儿的眼神、看魏正谊。
再慢慢出声道:“朱某的意思分明是在说:田地摆在那里,白天可以种、夜晚也可以种。”
“农民们又不是一家只有一口?今日你负责种白天、夜里就他负责去种。田地才能不断产出的嘛。”
“如果农民们都那般勤奋了,自然就不存在缺少粮食的问题。那就能人人安居乐业、富足安康,国朝还有何问题可有?!”
这话,引起了不少书子们的拍手赞同。
纷纷认为:这的确就是国朝各种问题的根源所在。
但也把另一些书子给惹毛了。
原来源根论、居然源的是这样的根!
这一刻:不仅是朱高峰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崩塌,就连源根论,也随之相应崩塌。
“简直可笑!原来朱大才子的见识竟然如此浅薄!”
“岂止浅薄?简直就是站在山巅上看众生、超凡脱尘得很哪!”
“嗐呀,我可算是理解了书中那句:不食人间烟火是什么意思了。咱们的朱大才子,可真真是将之六个字给具象化了啊!”
“啧啧,难怪会有大才子之名,果然出言即非同凡响,果然是不为而为也。”
“……”
书子们吵架不骂街,那一句句讽刺挖苦、甚至是引经据典的讽刺挖苦,就比一把把犀利的长剑,更能戳痛人的肺窝子。
戳得朱高峰有点儿措手不及。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只听得出:这些人语气里实在是嘲讽满满。
好在,不用他去跟这些人理论。
站在他这边立场的书子们,也毫不示弱,就与那些书子们对呛呛了起来。
一句句经典甩着、一道道论文提着。
双方顿时就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唾沫星子横飞了起来。
倒把个余惠泽、给彻底晾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