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安静许久之后,老皇帝才像梦呓般问出声来。
程余赶紧再将本就躬着的身子弯得更低了些。
“回陛下的话:老奴确见其病得严重,并非作假,至于有没有中毒,老奴看不出来。”
离开侯府前,赵大小姐几乎把银票拍到他脸上,估计也就是身高不够。还奶凶奶凶地警告他:不许他回宫后乱说。
程余明白这个不能乱说、是指赵大小姐撒泼时说那些个混话。
这个……
程余见陛下依旧没睁眼,才继续道:“北晴大小姐脾气很差,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也缺乏管教,估计也是为着世子爷的病情着了急。”
老皇帝睁开眼睛,看过来,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她给了你多少银子辛苦费?”
“一千两。”
程余摸出银票,躬身呈上。
“呵呵,”
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收下,再双手置腹,闭上眼睛,笑得古古怪怪。
“朕那嘉耀好侄儿啊,几时学得这样贪婪。只是没将女儿教好,居然这般小气。”
程余没出声,退到侧旁,收起银票。
两人都再没提塔干果相关。
宫里却加强了戒备。
……
西南侯府内。
“你确定太医不会说出真相?”杜景辰有些惴惴不安。
“不会。”
赵北晴很肯定地摇头,“他收下银票就是为了让我们安心。”
说着再拿起那张老院正留的药方,指着两个单列在旁的药材名。
道:“‘冰片’、‘塔干果’。意思就是:他会给那位说是我哥中毒、会先帮我们向那位求果。”
“那你之前那么凶,会不会得罪程总管胡说八道?”
杜景辰在松了口气后,又将这口气提了起来。
赵北晴笑了笑,坐去晏旭床边,仰着脸由鹅梨为自己额角上药,才再回道:“我就是要让他回去如实禀报。”
赵北晴就是希望程余带这样的消息给那位。
好让那位猜测:西南侯府有钱,哪来的?自然是贪来的。那百姓们就不会爱戴一个大贪官。
还这么没有用心调教子女,嫡长子是纨绔、嫡长女是泼妇,连说话都不知天高地厚、毫无避忌。
虽然这的确会让那位怀疑西南侯府对其抱有怨言。可这不是应该的吗?
若毫无怨言,那才有问题了。
“可陛下真的会给塔干果吗?”
杜景辰最担心的其实是这个。
赵北晴沉默了。
她走到门边,望向皇城方向,希望自己能在一系列的表现之后,降低老皇帝的戒防之心,能愿意看在她爹并没有反心、和哥哥的性命上,拿出那枚救命果。
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祝,却又忍不住心酸难抑。
似乎活着总有那么多要祈祷的事情。
晏旭一次次竭力救他人,现在,谁又能来救救他?
“我去偷。”
卫一站了出来。
他觉得大小姐与其祈祷那位良心发现,还不如由自己亲自去做来得实在。
“我也去。”
卫队们都站了出来。
他们非常讨厌这种焦虑等待、又显得苍白无力的感觉。
和这种感觉相比,他们宁可拿命去拼一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