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有些烫手了都。
那口中呼出的热气,隔着半身之距,程余都感觉到了。
他赶紧后退几步,去外间净手。
眼神顺便打量了屋内一圈儿。
在各处散落的、半开未开的行囊等物上顿了顿。
再隔着垂花珠帘,冲紧张地看着老院正把脉的赵北晴招手。
“大小姐,陛下有话托老奴转问您。”
赵北晴一步三回头出了来,眼神依旧没有正视程余,表情似乎还颇不耐烦。
程余满面堆笑,微躬身,声音放轻,“敢问大小姐,您进京是因着……?”
赵北晴一摆手,侧身,望向卧间,随意回道:“我哥都入京为了质,我做妹妹的照顾他怎么了?不行吗?”
“行行行,怎么会不行呢,”
程余笑容更殷勤,眼神隐晦地上下扫了赵北晴一眼。
“您这一身风尘仆仆,是前日才赶到京城的吗?”
离陛下下旨到松州,若接到旨意,赵大小姐快马加鞭的话,四日前才到应该差不多。
但眼前这位可是千金大小姐,真那样赶路的话怎吃得消?
还是……西南侯有将这位大小姐也当成将领培养?
正当程余思忖间,赵北晴发了火。
“问问问,问什么问,你自己不会看吗?!”
赵北晴指着各处散落的行装,再用力推程余。
“你们有完没完?!我哥来了,我来了,还不满意吗?”
“你们到底是如何待我哥哥的?到底是只想让他为质、还是想他死?想他死就拿刀来,干嘛要这么折磨人?!”
“我今日才到就见他病成这样,要不是我来了,是不是等到他死了你们才会派太医来?!你、你们……滚!”
未满十一岁的赵北晴,拿出了自家河东狮母的霸气和威风,再加上童稚的撒泼和无忌,连推带撞、连撞带顶,将一时手足无措的程余给整到了院里。
程余面露苦笑,却又真不好跟着急切关心家人的孩子计较,只得讪讪站在院中,看着兀自立在门前一副不依不饶样子的赵北晴。
而屋内,老院正在给赵世子把完脉后,斟酌着出声。
“世子恐怕心情郁郁、加之感染风寒,冷热交冲,以致情况危重。还好只是……”
忽见对面那一直守着的白净少年郎将食指竖在了唇畔,再又塞了大张银票过来。
老院正怔了怔,不解其意。
明明赵世子病情是真实的,且也的确比较严重,好在发现得及时,并不危及性命。
怎么就要收买他?
这是想让自己帮忙给陛下报轻还是报重?
宫墙深深、世家幽幽,在其间辗转腾挪数十年的老院正,情知被贿赂有异,就不想接。
银票却被那少年郎硬塞进他怀里。
老院正眼角余光扫到屋内的人面色都有些紧张,还扫到了旁侧小几上摆放的几张画作。
他手指动了动。
而还未等他将银票还回去,就见少年郎和一名侍卫装扮的人跳到床上,将病人往床内搬动。
老院正皱眉,就想阻止。
但多年在宫中的行医经验,还是让他闭了闭嘴,看下去。
就见他俩抬进病人、挪开内侧堆叠着的隔挡被褥,从内又小心翼翼抬出另一个……病人来!
屋里的气氛瞬间仿佛绷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