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最后一日,也是最凶险的一日,而在招魂过后后,就只剩守灵七日,这七日并无什么危险。
众人都纷纷提起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殷惟郢,她是主招魂者,又修有太上忘情之法,不会轻易为情所动,这最后一日应是没什么大碍。
那与殷惟郢相熟的年轻道姑,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说道:
“各位不必慌张,这最后一日,肯定没什么大碍,就如那唐人李贺所诗: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叫天下白’。
更何况,我们还有殷道友在,太华神女之名还怕压不了阵么?”
听着这话,众人都纷纷浮现了几抹轻松,附和道:
“正是此理,殷道友心性坚定,又修太上忘情,怕是只有那清江讲道会上一鸣惊人的陆英方可媲美。”
“你是说,那剑甲之徒?‘道心如鹤’的陆英?”
“正是。”
“她所讲的道法,虽有别出心裁之处,但怎能比得上殷道友,我斗胆说一句,不过小巫见大巫。”
“哈哈,无论怎样,以她这年纪,都是天资聪慧,齐师祖也曾点评她天资第一,他日必声闻于野,不过师弟说的也是,拿来跟太华神女比,是我太欺负人了。”
议论之间,众人的心境逐渐缓和,唯有殷惟郢的心绪却是复杂忐忑。
只有她知道,这些日来,因为陈易的缘故,她的心湖愈发不稳。
他那一次次的冷嘲热讽,恶意捉弄,一次次地折杀她的尊严荣辱,扰得她不得安宁。
殷惟郢深吸一口气,努力去忘掉他,随后慢慢朝坟地走去。
她再度点燃三柱香,白袍在烟雾飘渺间无风自动。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话音一落,刹那阴煞之气超乎想象的汹涌起来,香火烟雾染上暗色,本就暗沉的天空压低了几分,天地像是要合上,闭拢在一起。
殷惟郢刹时心神不宁。
她先阖上眼,走起罡步,再睁开眼时,便见景象陡然一变,四面八方昏黑一片,处处是断肠草、彼岸花,肃杀之气蔓延,地上满是古战场上凋敝的枯骨。
“这是…怎么了?”
殷惟郢愕然道。
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难道说…是魂灵七魄的侵扰?”
殷惟郢喃喃自语,
“可我修太上忘情,又怎会……”
“你真的太上忘情么?”
猛然间,殷惟郢听到谁的声音。
可四周却空无一人!
“谁?”
“你自己。”
“我自己?”
殷惟郢再转过头,便看见了一个景王女朝向她这边,露出面目苍白、双眸滴血的脸。
女冠心中骇了一下。
“你是我的第三魂幽精,阴气之杂,属之于地,即通阴的阴神,你怎么会出现?不是只有死人才会看见…自己的幽精……”
殷惟郢说到后面,脸色微变。
“人见幽精可活否?”
问了一句后,幽精笑了出来,道:
“你已经死了!”
殷惟郢刹时面色苍白,双脚无力,她摇摇欲坠,险些就要跌倒。
半晌后,她急促地喊道:
“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我不过是在给他人招魂,我太上忘情,修长生之道,又怎么会死?!”
幽精只是咧开笑脸,诡异非常:
“太上忘情,修长生之道…可你真的太上忘情么?”
殷惟郢为之错愕,接着骇然。
“你已被俗世牵动尘心,那个陈易让你心湖多次波涛汹涌,你的忘情不过假忘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