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收拾好一身行头,便远远地看见闵宁的身影来到庭院外。
“你爷爷葬在哪里?”
陈易问道。
“刚刚好,就在淮水村附近的坟地里。先帝有旨,牵连相国案者,尸首不得安葬于祖地。”
闵宁叹了口气道。
“那动身吧。”
相较于闵宁,陈易早有准备。
从西厂牵来两匹好马,陈易和闵宁翻身上马,眼下是白天,不用担心白柳派的黄六清会杀上门来。
一男一女很快就骑马朝京外赶去,沿途先是鳞次栉比的青砖黛瓦,而后慢慢变成稀稀疏疏的茅草木屋。
巍峨如雄关的城门下,大道上沿途可见不少道士、商人正趁着祈福道场缓缓进京,在城门边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人们趁着这个时候兜售着符箓、鞭炮、对联、黑狗血等等辟邪驱魔之物。
陈易翻身下马,跑到集市上,闵宁目光疑惑,在马上等待。
只见不久之后,陈易手里抱着一张老旧泛黄的门神桃符跑了回来,回到马上。
“真难找啊。”
“你买桃符干什么?回去贴吗?”
闵宁疑惑道。
“这里面可大有讲究。”
陈易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出了城门,朝着淮水村,缓缓往城郊走去,沿途逐渐杂草丛生,没入一树林之中,道路崎岖,只能翻身下马,牵着马步行上山。
来到淮水村外,村里一派死气沉沉,阵阵阴风穿堂而过,掠到耳边,让人不寒而栗。
荡寇除魔日,即便是白天,人们也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房屋里头,有村民探出眼来,打量着两个官服锦衣卫。
“又有不要命的来了…”
“我跟你说,上一年那个牛鼻子老道说,就是他把命交在这里,他也没办法除掉这个鬼将。”
“后来呢…”
“他讲恩义,果真把命交在这里了。”
“只是那鬼将不仅没被除,反而煞气更重了,好几家人的门神都无缘无故掉落下来。”
“老李头那家执意要挂门神,还说什么邪不压正,后来呢,全家都吊死了!”
房子里头,三三两两的村民在窃窃私语,心有余悸地议论着。
翻过一处土坡,来到了村里的坟地,那阵森森的死气更重了,荒草丛生,陈易踏入其中,发现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半埋在地的断刀。
“这里曾是古战场。”
闵宁顿了顿,
“也因为这样,这里的坟才便宜,我家那时被罚没了不少钱,没钱买个好坟给爷爷。”
陈易听罢,便意识到闵家当时到底有多艰难。
踏入到坟地里,找了好一会,闵宁才找到了爷爷闵贺的坟墓,坟冢已是郁郁葱葱,与四周融为一体,在坟头上还长着一棵不知名的树。
闵宁双手合十,跪在坟前,极其郑重地拜了一拜,接着转头看向陈易,低声道:
“…动手吧。”
陈易转脸看她:
“动什么手?”
闵宁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你不是说…招魂吗?”
陈易耸了耸肩,摊手道:
“我不会啊。
我又不是道士,你叫我去招魂我怎么去?”
闵宁脸色铁青,怒视着他,感情这个人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事到临头竟然来一句我不会!
“你不会你说什么招魂?!你这、你这…无耻混账!当时你说那一番话,就是为了诓骗我心么?!”
被这样骂,陈易也不发怒,笑道:
“别着急,有别人会。”
这时,一群上清道的道士们,正有说有笑地缓缓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