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听雪困惑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怎么还不下手,难道准备一气呵成写骈文不成?
“我不会写信。”半晌后陈易憋出字道。
殷听雪笑了,一手捂嘴一手抱着肚子笑,险些就站不稳摔倒在地。
陈易扫了她一眼道:“有这么好笑?”
小狐狸立刻就不笑了,连忙摇头,小手叠在了胸前,细声细气地劝他别生气。
陈易也没有跟她计较,而是凝望起了空白的宣纸,这笔墨实在无处可落。
说不会写信,倒也不是完全不会,起码字是会写的,但问题是不会写文言文……
自己不是粗人,遥远的过去有过九年教育怎么都不会是粗人,可写文言文却是另一回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也正因如此,自己对诗会一类并不感冒,其实哪怕是唐宋元等等朝代在这世界不存在,想要抄诗也是极难的,连文言文都不会写,抄再多的诗也是底子虚浮会露馅,更遑论比诗词更高的骈文了。
陈易自觉不是粗人,可对于襄王女来说,这夫君就是粗人,粗到不能再粗的那种。
“那要不,我念你写?”想了想后,殷听雪提议道。
陈易正有此意。
于是殷听雪就把手撑到桌子上,细声去问陈易想要写给谁,想写些什么,当得知陈易要写给怀孕的女王爷时候,殷听雪沉默了一下。
她忽然不想帮陈易写信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殷听雪晃了晃脑袋,还是一心一意地帮陈易写信。
信里多是慰问的话,少有一两句交代近况的言辞,明面上是写给王妃的,信写到最后,情意绵绵,要留下一句映衬的话。
殷听雪就作了句诗:一春相忆久,此日始逢君。
陈易原本想写上去,可临到结尾,总得说些自己亲口想说的话,更何况顺着这信看了这么久,心里也有些思量。
于是他写下八个字:
苍山负雪,海枯石烂。
这八个字写得好不好,陈易心里也没底,只是把信给折好了,找机会就到驿站寄出去。
算算时间,信寄到时,她们也应当回到了南疆。
实话实说,信用白话文写未尝不可,只是陈易想到这信秦青洛会看,若用白话文写,不仅让这女王爷瞧不起,甚至会让她大失所望,所以他才执意以文言文写就。
殷听雪看在眼里,所以也没有去劝陈易,她知道这夫君性情就是如此。
而且她还看见,
在深夜的时候,他待在屋外偷偷给她雕菩萨呢……
因为上次被她笑过,所以他不在早上雕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闵宁带着闵鸣上门的那一天。
闵氏姐妹出现门外的时候,陈易还是很意外的。
闵宁面色严肃,眉宇紧蹙着,那双丹凤眼钉在了陈易身上,薄唇抿着,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而她的姐姐则俏脸泛白,不敢与陈易对视,桃花眼低垂着,颇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见闵宁缓步跨过院门,陈易疑惑道:
“你怎么跟你姐一起过来了?”
话音落耳,皱紧眉头的闵宁错开了视线,她双手环胸,羞愧道:“有事…求你。”
陈易看了眼不远处的闵鸣,后者低着头侧开半步,这一个动作让陈易猜到了什么。
接着,他看回闵宁道:“月池,你不必求。”
听他语气如此,闵宁松了口气,而后一板一眼道:“该求还是得求,你我虽然是…兄弟,但一码归一码。”
她不知如何形容二人间的关系。
之前女扮男装,瞒着他瞒了那么久,所以说是兄弟也不觉有什么不对,如今真相一揭开,她女他男,还说是兄弟就总觉有些奇怪。
可换一个词,朋友?那有些太浅了,毕竟他们有更深的交情,都到嗓子眼了。可“夫妻”这词八字还没一撇,闵宁索性不想太多,就用兄弟。
女兄弟就女兄弟,他不是要女兄弟么?
“到底什么事,尽管说便是了。”陈易平淡道。
闵宁长叹一声道:“说来也简单,太后召了我姐姐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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