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虽不免仍有部分不及变阵的士卒被撞飞,但主力避过了敌军突击的矛头所指。
但是有一个问题。
中军未动。
中军若动,敌军自然会明白己方的意图。
所以那罗延坐镇不动,坚持到敌军行动,才奔向一侧。
左右翼一分,中军会往哪边行动,敌军无法预先知晓,也就很难加以拦截。
骑兵冲阵的短短时间,来不及做出判断,进而发出指示,改变行军方向。
那罗延和侯胜北是这么想的,认为这个方案的风险并不大。
然而敌方主将的反应极快,操纵骑兵的手段,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在百保鲜卑拱卫下,位于铁流先端的铁面将,竟然能于突击之中变阵,分出一支细流,截断了中军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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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恭这次本是打算集中力量,一举击溃面前这支顽强的部队。
没想到却是率军一冲而过,彷佛一拳打空的感觉。
此时不容多想,眼前不远便是被围困月余的金墉城,解围事大,一路奔往城下。
只是敢在我兰陵王面前玩弄这种小把戏,怎能不付出代价?
要是能在这半队百保军士的手下留得性命在,说不定今后还有相见之日。
……
足足五十名百保鲜卑,横断在那罗延、侯胜北之前。
虽然这边有三百多名亲卫,人数是对方的数倍,气势上却被敌军压倒。
百保鲜卑以一当百,五十名可当五千之众。
一尊尊杀神,或端坐不动、或轻抚战马、或调节兵刃。
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面无表情,漠视生死——勿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那罗延一时被对面的这副镇定模样震慑,忘了下令。
“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侯胜北提醒道:“伯父的临别教诲,两条都被说中了。如今我等当抱必死之心拼力一战,反倒可能有一线生机!”
那罗延一个激灵:“侯兄弟说得是,老爷子的话你比我记得还清楚。”
当即喝令左右亲卫:“敌军只有五十骑,绝对拦不住我们那么多人,越过他们!”
应该说,这道命令是没有错的。
多名亲卫遮挡在那罗延身前,也顺便护住了他身边的侯胜北,准备突破对面的拦截。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百保鲜卑的战力。
五十人几乎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取弓,三石强弓;搭箭,穿甲重箭。
挽弓上弦、松手、射!
五十支利箭,几乎每支都咬中了一个目标。
被射中的军士,即便身披筒袖明光,也透甲而入,粗大的箭头刺进人体数寸,切断血管,足以致命。
被射中的战马,更是三尺长箭插入胸颈,直至没羽,惨嘶悲鸣,横倒在地抽搐。
那罗延的人马,瞬间折损数十。
侯胜北大惊,知道不能再停留原地,任由对方再射一轮,发一声喊:“走!”
二百余骑奔了出去。
正如刚才预料的,五十人怎么也拦不住数百人。
可是他们能够拦住最主要的那个目标。
那罗延被数名百保鲜卑盯上,挡住了前路。
侯胜北距离他不远,附近的百保鲜卑既然去围那罗延,他这边就露出了空档,本来可以一冲而过。
救,还是不救?
似乎是个无需回答的问题。
一个南朝细作,何必冒险去救一个北朝勋贵之后?
何况敌手个个都是久经沙场,杀戮无情的强人,有极大的可能会战死沙场。
要是自己死了,尚未得报的大仇怎么办?还在等待自己归来的家人怎么办?
然而侯胜北拨转了马头。
凡事但依本心。
本心认为,战场之上,不能舍弃同袍。
张安、张泰、麦铁杖见他掉头,也跟着转身迎敌。
……
此时那罗延的亲卫已经和拦路的百保鲜卑交上了手。
亲卫乃是精选之士,武艺高强。
然而百保鲜卑更是精选中的精选。
亲卫大多被一合斩落马下。
那罗延的眼中,已经可以看到敌军扬起的刀光,如同无常勾魂,封锁生路。
一骑介入,宿铁刀架住了当头劈来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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