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次配合突厥出兵,就是为了恐吓北齐,送回大冢宰的母亲啊。”
“北齐服软送了人回来,两国通好,看来有一阵子只能去西边打吐谷浑了。”
“那可未必。突厥贪婪,可不容易打发。去年抢劫晋阳周边那么多人口,尝到了甜头。今年不就又来约了?这次没抢够,还不舍得退回草原,准备再来一波呢。”(注5)
“听说邀约出兵的使者已经到了。入冬多半又要伐齐,大冢宰还能说我们和北齐通好了,这次就不去了?”
“国家动员大军征讨何方,竟是取决于大冢宰之母一人吗……”
“嘘,打住打住。”
侯胜北拿着酒樽,静静地倾听这些谈论,面带微笑。
“哎,侯兄弟你在这里呢,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那罗延拉着一个人,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贺若可是和你有渊源的,来来来,你们打个招呼吧。”
贺若?
和自己有交集的北周贺若氏,那就是阿父在湘州对战的贺若敦了,是他的子弟吧。
侯胜北打量此人,第一印象就是北朝年轻版的吴明彻,年纪比自己小上两三岁,怎么都掩盖不住一身的傲气。
他淡淡一笑,抱拳道:“南朝侯胜北,幸会。”
“胜北,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口气很大啊。”
贺若弼一开口,就是带着挑衅之意。
侯胜北微笑,他名字的问题,早已知道如何应对。
不用他开口,那罗延就主动帮着打圆场道:“侯兄弟的勝,乃是勝任的意思。他是南朝的使者,勝任北方,岂不是好口采?”
贺若弼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今天是庆祝李昞升任唐国公的好日子。他再怎么不通人情,也不至于在这个场合闹出什么事情。
李昞也过来招呼,几杯酒下去,父辈在战场上的交锋,就成了话题。
贺若弼毕竟心怀芥蒂,冲着侯胜北道:“那一战,你父功成名就。我达带着残部回来,却被撸掉官职,可是过了一年多,才重新起复。”(注4)
他不满道:“独孤盛见事不妙溜了反倒没事,断了我达的后路。就这样,我达还坚持了大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大冢宰不通军略,实是处得不公。”
矛头却是奇妙地转向了另外的地方。
那罗延举杯:“贺若,今日不提这个,喝酒喝酒。”
李昞也提醒道:“知道你达委屈,不过大冢宰也是我们能说的?也劝劝你达,别那么多不满,反正他现在也起复了。”
贺若弼还是年轻,借着酒劲继续抱怨:“你们两位都已经是开府的骠骑大将军了好不好?和我达资历差不多的将领,哪个不是大将军乃至柱国的?”
李昞和那罗延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小贺若最近的火气比较大,要给他降降火。”
他笑着道:“我府上的女妓可不够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小伙子折腾,看来得换个地方继续了。你们两位这次还是不去?”
不等两人开口,他就接着道:“那罗延你不去就算了,省得伽罗回头来找我麻烦。小侯你一个人单身在此,不去风流一把?”
侯胜北微笑摇头:“我在南朝有妻,算着时日孩儿也出世了。妻子生产,不能陪在身边也是无奈,还去风流就太过分了。”
那罗延如同找到了知心伙伴,搂住侯胜北肩膀,朝着李昞道:“你看,我就知道小侯是好兄弟,你可不要带坏了他。”
李昞无奈道:“好好好,你们两个宠妻狂魔就在我这儿慢慢喝,我看你们两个是畏妻如虎吧。”
高声道:“各位好友亲朋,寡酒无趣,咱们转战教坊乐户,找几个官家小姐、妖艳尤物把玩一番。今日一切开销,我大野昞包了。”
一片轰然叫好,李昞拉着贺若弼,在众人簇拥之下,自去风流快活了。
……
刚才还热闹的厅堂,转瞬只剩二人。
那罗延和侯胜北乐得清静,举杯小酌。
喝了几杯,那罗延说道:“贺若敦、贺若弼这对父子心直口快,迟早有一天祸从口出。去年八柱国之一,太保、司徒、梁国公侯莫陈崇,不就因为一句话送了性命?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侯胜北问道:“愿闻其详。”
反正是已经发生一年多,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罗延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年正月,侯莫陈崇陪同至尊去原州。那天晚上,至尊不知为了何事,突然赶回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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