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解释道:“侯兄弟莫要在意,杨处道父亲新逝,还在服中,是被我硬拖过来的。”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我父坚守定阳城,失陷北齐守节不屈,朝廷却不予赠谥。我再三上表申理,今上只是不许,还惹怒了他差点被斩。我父杨敷和我杨素这两条命,就那么不值钱的么?”
“好了好了,至尊还不是赠你父大将军,谥忠壮。又封你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了么。”
杨坚开解道:“你那句’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也’,在长安流传得很广啊。”
杨素嘴角微微翘起,还是一副冷傲的样子,不过不再抱怨了。
侯胜北心想原来他就是汾州刺史,定阳守将杨敷的儿子。
高长恭结下了这么个仇家,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两军对阵的那天。(^_^)
攀谈下来,两人与自己年纪相当,韩擒虎稍长三岁,杨素则小了三岁。
韩擒虎慷慨豪胆,虽是武将,却谈吐文雅,喜好读书,经史百家皆略知大旨。
杨素更是文思敏捷,多才多艺,颇留意于五音占风而定吉凶的风角之术。
只是他话里话外间隐隐透出对朝廷的不满,大志不得伸的郁闷。
酒宴酬酢之际,一些情报便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诛杀宇文护之后,宇文邕大赦天下,改元。
天和七年成为了建德元年。
大封群臣,填补宇文护死后出现的空缺。
太傅、蜀国公尉迟迥为太师。
柱国、邓国公窦炽为太傅。
大司空、申国公李穆为太保。
齐国公宇文宪为大冢宰。
卫国公宇文直为大司徒。
赵国公宇文招为大司空。
柱国、枹罕公辛威为大司寇。
绥德公陆通为大司马。
“听说卫国公本来盯上的是大冢宰的位子,没想到却被齐国公得了。”
“卫国公当不上大冢宰,本来还想请为大司马,总知戎马,得擅威权。陛下揣知其意,说汝兄弟长幼有序,宁可反居下列也?于是给了司徒这个位高无权的三公虚职。”
“哈哈,卫国公也是有苦说不出,我朝将相一体,兵权才是王道啊。”
“兵权还是算了,他本来和萨保关系好着呢,就是因为被南朝打败了免职,两人才感情破裂了。”(注4)
“居然被南朝那帮软蛋打败,太丢人了。”
“嘘,说话轻点,那罗延可不就是给南朝来人接风。”
侯胜北静静地听着,露出了一丝微笑。
周帝有意与民休息。
下诏曰:“民亦劳止,则星动于天;作事不时,则石言于国。故知为政欲静,静在宁民;为治欲安,安在息役。顷兴造无度,征发不已,加以频岁师旅,农亩废业。去秋灾蝗,年谷不登,民有散亡,家空杼轴。朕每旦恭己,夕惕兢怀。自今正调以外,无妄征发。庶时殷俗阜,称朕意焉。”
诏书是杨素所拟,词义兼美,乃是他的得意之作,很流畅地背了下来。(注5)
周帝又遣其弟工部代国公宇文达、小礼部辛彦之出使北齐,重申旧好之意。
诏百官军民上封奏事,极言得失。
诏断四方非常贡献。
立鲁国公宇文赟为皇太子,再次大赦天下,百官各加封级。
近期内北周专注于稳定朝堂,休养民生的方针,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周帝在宽容之余,也并未放松警惕,改置了宿卫官员。
无懈可击。
……
侯胜北从和众人的接触中,根本没有感受到朝堂动荡,人心惶惶的气氛。
周帝亲政,本是名正言顺之事。
宇文护在皇帝成年之后,还能执掌大权多年,反倒是一个异数。
既然没有更进一步,最后没有得到好下场,也在情理之中。
侯胜北不禁感叹,这就是历朝历代,权臣难以摆脱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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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昞葬于咸阳,追赠太保,谥号为仁。
在他的墓前,侯胜北奉上奠品,洒上水酒一杯,缅怀当年在长安度过的那段日子。
家属还礼。
看着最小的那个六七岁的孩子,学着大人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向自己行礼。
是叫李渊来着?
侯胜北善颂善祷道:“这孩子必能继承父业,有一番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