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崖洞,清艳睡莲,恋动尘寰,得一宵清梦。
灯火摇曳处,睫眉轻颤,女子之香胜酒香。
……
等苗家妹子醒来时,第一眼便瞧见在岩洞中打坐的人影。
晚间峰顶有人练剑,她自然知晓。
外边的天快要亮了,风雪不再像昨夜那般肆掠。
她起身将桌上的两个酒坛收好,赵荣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要走了?”
“嗯。”
赵荣看了看天色,“可以再等一会,待会有同门送饭上来,你吃了再走。”
蓝教主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笑道:
“我得走啦,待会陶白要找上来了。”
又听到酒坛低低碰响,“这次北上我带来了三坛酒,余下的酒要拿出寨子就非常难了,那些长辈都不会同意。”
她一双眼睛盯着赵荣,“下次你想看到这几个坛子,只能是十余年后了。”
赵荣却是上过一次当,笑问:
“阿妹是不是又要退隐江湖。”
“是啊,”蓝教主笑呵呵道,“所以,阿哥再想喝酒,就到苗寨找我。”
她说完,转身便要下崖。
赵荣起身跟上,一路相送。
崎岖山道,风雪依旧,两串脚印一路下到距驿站百十丈处。
“阿哥止步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赵荣闻声又走三步,这才驻足。
带着关切的声音道:
“山崖陡峭,阿妹下次莫要再赶着风雪上山。”
“有风雪才好呢。”
“为何?”
赵荣疑惑,苗家妹子却不答,
迈着轻盈的步子往下走了十来步。
忽然,她回头笑望过来,如雪中精灵,眸光凝在少年眼上。
“风雪越大,酒越暖,阿哥便忘不掉我了。”
苗家妹子晃了晃手中酒坛,冲他眨眼,而后运起轻功,消失在了漫山冰雪之间。
那婉转声音,依旧回荡在他耳边。
赵荣愣愣失神。
驻足在山道大石上,他的目力远超往昔,运气在晴明阳白两处大穴,却再瞧不见那消失的身影。
用过早饭后,他钻回被窝中补觉。
登时闻到一股清丽香气。
他睡得很踏实,只是在梦中又听到那娇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陡然睁开双目。
崖洞之中,哪有旁人.
三日后,赵荣在峰顶又练了一日剑法,心中思动,断了继续闭关练剑的念头。
年关前八日,山上还有积雪。
西风吹起雪沫,与山间雾气相融,朦朦胧胧,如登幻境。
赵荣提剑下山,步履如飞,两鬓发髻随风狂舞。
他好似有一身剑气,一路下山,穿云破雾。
“大师兄!”
早得赵荣知会,山下足有十五名弟子等候。
人人都穿着衡山弟子服,腰挎宝剑,还有十几匹马在一旁打响鼻,这动静可不算小。
临近年关,驿站商旅游客反而更多。
风雪挡不住生意人,挡不住旅者,更挡不住归乡人。
驿站中的镖师趟子手,商队护卫,路过的武林人,都好奇地朝天柱峰方向瞧去。
见一少年,身不着袄,只一青衫,如冰天雪地霜白世界中的一棵挺拔孤松。
这时
山下的黄彪大马长嘶,兴奋扬蹄。
那响亮的声音,一听就是千里良驹。
“走,回城。”
赵荣轻应一声,不多时众马疾驰,朝城北而去。
驿站中追出数道身影,瞧着他们离开了摩岩石刻,“那便是衡山派大师兄吗?”
“是啊。”
“好生年轻啊,”一位外地江湖人感慨一句。
立时有衡州府周边的人笑道:“可不能欺人家是少年,如今五岳剑派与少林武当同领正道,衡山派的这位,可是五岳剑派年轻一代第一人。”
一个喝茶的汉子笑道:“何只是年轻一代?”
“赵少侠砍杀的魔教贼人,那是不少正道高手也赶不上的。”
“过了这个年关,赵少侠便是衡山派当代掌门大师兄,日后莫大先生一退,他便是第十四代掌门。”
“要我说,莫大先生找到这样的衣钵传人,这是衡山派要大兴的征兆。”
“不错,近来到衡阳城的势力可不少,估计都是去衡山派道贺去的。”
“……”
驿站中,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像衡山大师兄这样的,在近段时间绝对算得上轻松话题。
一些八卦随便说出口也没关系。
若是谈到魔教,就没人敢深聊了。
甚至,一些胆小怕事的人,都开始用“日月教”称呼魔教。
延津梅林的事,已经传遍江湖。
驿站靠右的茶棚下面,身穿黑袄的男人用惊异眼神瞧着那十几匹马离开的方向。
周围没人认识他。
但若是叫嵩山弟子见了,定然要喊声沙师叔。
他正是左冷禅派到衡阳的旁支高手,秃鹰沙天江。
五岳盟会时,沙天江正在三秦大地办事,趁着华山岳老儿不在,摸清华山派的地形。
所以,他从未与赵荣照面。
这是第一次见,却给他一种惊悚感。
“我只用余光多盯片刻,竟立马被他察觉到。”
“寻常弟子,哪能这般敏感?”
沙天江又想起左冷禅叮嘱的那些话,“难道,这少年真是衡山派隐藏高手?”
他心中无比好奇。
类似的少年高手,他还从未见识过。
当下把茶水喝尽起身,准备加快脚程,追到衡阳城再看看。
衡山派大师兄出关回到门派,一定会引起动静。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快步走出茶棚。
但是
左盟主的叮嘱又响彻心头,方才露出了破绽,这会儿追上去是有风险的。
他一狠心,还是听了左盟主的话。
两脚一跺,返回驿站茶棚。
待会和商队一道慢行入城。
沙天江并不知道,左冷禅的话已经救了他一命。
衡阳城北望风亭那边,一道少年人影正站在亭子顶端,朝驿站对城北的大道张望。
片刻后,他又驾马追上前边慢行的衡山弟子。
“大师兄,若有可疑人物,怎得不盘问一番,”一名弟子询问。
赵荣笑道,“我才下山,别人好奇瞧上几眼也是正常的。”
“咱们这般多人,人家并无其他冒犯,突然上前盘问,岂不显得仗势欺人。”
又一弟子点头道:
“城内招子多,若他到衡阳城到处打听,早晚露出马脚被咱们发现。”
“嗯,先回山门。”
“驾!”
“驾!”
“……”
巳时末,赵荣回到门派驻地。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间各种乐声剑声,熟悉的调子叫他心神放松下来。
“大师兄!”
“大师兄!”
“……”
一路上,各脉弟子见了都笑着朗声招呼,显然是早有人叮嘱。
这次祖祠礼祭被东方不败坏了兴致,同门弟子用这样的方式来暖气氛。
赵荣虽对礼祭规模不在意,却知同门好意。
“大师兄,快到听风台!”
吕松峰笑着高喊一声,赵荣加快步伐。
“是有什么热闹吗?”
“大热闹!哈哈!”
吕松峰迎了上来,一路说着听风台的事。
“师兄所创阵法当真了得。”
“米师兄,未锦师妹他们在听风台练阵,周围的师兄师弟们手痒入阵切磋,一个个被打得衣衫破烂,灰头土脸。”
赵荣晒然一笑,“一个对七个,不用阵也打不过呀。”
“不是一个。”
“艾师兄、席师兄与向师兄一道入阵,也是没多久就败了下去。”
“若是不用阵法,三位师兄对七人,可是有胜算的。”
吕松峰又说起比剑经过,赵荣听了内心欣喜。
虽然对这套阵法极有信心,到底没实操过。
一听他描述,不由叫了一声“好”。
听风台附近有人瞧见小掌门过来,立马四下招呼。
此间近七十余人,一齐拱手呼喊:
“大师兄~!”
声音洪亮至极,连祖祠牌位下香炉中的青烟都被震得晃动。
赵荣四下拱手回礼。
向大年连忙上前,“师兄,快来破阵!”
他肩膀上有一个破洞,正是被米为义刺的。
往日里,他的功夫是超过米为义的,在刘府弟子中稳排第一位。
没想到.
今日面对阵法,他联合席师弟与艾师弟,竟然会一道落败。
米为义笑着走来:“大师兄可是单人入阵?”
“没错。”赵荣点头应战。
一听他要单人入阵,周围见识过剑阵威力的同门们大声喝彩。
米为义身边,依次是凌兆恒、李未锦、张静诚、麦海河、葛元英,苏婉秋。
五男二女,各都是三脉剑法出众者。
如今练得一手剑阵,他们底气颇足,全都朝赵荣拱手相请。
听风台上,瞧热闹的弟子们纷纷散开,让出位置。
张静诚对凌兆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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