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薛弘宗提笔在淡黄的纸张上挥洒起来。
陈玄烈在一旁观看,前半部分多是叙旧,然后痛斥朝中阉党为害,勉励崔安潜为国尽忠,后面才开始写忠武戍卒之事。
不愧是世家出身,文笔一流,情真意切,将忠武军的苦衷娓娓道来。
连陈玄烈看了都觉得自己纯洁的如同一朵白莲花。
“多谢相公。”陈玄烈行了个叉手礼。
“前路忐忑,小郎君多多当心。”薛弘宗意味深长道。
陈玄烈一愣,当日军议时,他就在上首坐着,自然知道忠武军内部意见并不统一,这句话明显是提醒。
“相公放心,今日之后,邠宁无事!”陈玄烈转身出门。
三队人马趁着天色昏暗陆续到齐,按编制,应该只有一百五十余人,但现场来了三四百号人。
明明灭灭的火把光下,是一双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各种甲胄、兵器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对这些普通牙兵而言,他们只想返回故土,就这么简单的事,却被无限复杂化。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陈玄烈尚不确定幕后主使之人是不是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肃清忠武军内部。
“他们想要我们的命,不愿我们返回许州,你们说怎么办?”陈玄烈振臂而呼。
“杀、杀、杀!”牙兵们义愤填膺。
“随我来!”陈玄烈拔出横刀,走在最前。
轰、轰、轰……
一双双胫靴砸在地上,盔甲如同骤雨一般响了起来。
四个牙兵举着杨重仁的遗体。
李可封住在北城门,营指挥使郑全昭住在西城门。
牙府这么大动静,李可封不可能不知道。
陈玄烈也不管,人多反而更好,今日就把所有窗户纸都捅破。
“尔等欲何为邪?”还没到北门,就见上千神策军俘虏拦在街面上。
一排排的火把光驱散了黑夜。
长矛根根竖起,大盾顶在前面,后面的弓弩手已经拉开了弓弦。
田师侃领着数十刀盾上挡在前面。
这种狭窄的街道,更不利于兵力的展开,而且神策军是手下败将,气势被死死压制。
“挡我者死!”陈玄烈身边的甲士齐声大吼,雄壮的声音撕破冬夜的寂静。
众人义无反顾的上前。
神策军步步后退。
直到被田师侃一盾牌撞飞两人,神策军才一哄而散。
北城门上火光通明,上面的人如临大敌。
如果从外部进攻,这几百人只怕连瓮城的边都摸不到就全军覆没了,但从内部进攻,北城门并无多少优势。
陈玄烈右手一举,士卒们停下脚步,愤怒的望着城上的袍泽。
“五郎……你不可鲁莽,杨队头遇刺之事……并非都将所为。”魏弘夫领着一排甲士挡在石阶之前。
另一条石阶前则站着张勍,目光不善,“尔不过军中一秉旗,安敢以下犯上?”
陈玄烈拄刀而立,“尔等能残杀袍泽,难道我们就不能讨个说法么?”
“五郎先回去,都将会给你们一个说法。”魏弘夫和着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