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若是陶醉于此,那就不妨在这里多住几年。”齐泽烜将身后软椅上的皮裘拿起,轻轻地披在泰平帝肩上。
“说实话,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舍。”泰平帝微叹一声。
齐泽烜面色一滞,紧紧地闭住嘴巴,不敢接话。
“你说,昔年太祖皇帝怎么就能拥有如此大的魄力,轻易地放弃皇位,来到此处养老?”
“……”齐泽烜嘴巴张了张,又继续保持沉默。
“太祖皇帝曾言,人至老,则昏聩,倘若久居其位,必遏其事。”泰平帝说道:“故而,提出官员六十而退,内阁僚臣则顺延五年,以此保持国内政事的平稳推进。然,观历朝历代,也未有主动弃权禅让之皇帝。”
“……”齐泽烜更是不敢言。
“哦,也不尽然。”泰平帝自顾自地说道:“不说那些被权臣威逼被迫禅让退位的皇帝,倒也有主动让贤的皇帝,前宋高宗皇帝应该算一个吧。但其人于史书中却有不思抗金、一味避战逃遁,以及擅杀岳武穆的不光彩记载。说是禅让皇帝,倒不如说是回避国家之责任。而我大齐太祖皇帝,以白身之力,洪荒大陆之局,历数十年,便开创此等强大帝国之势,纵观历史,遍寻中外,未曾有过,可谓皇帝第一。”
“太祖皇帝一生,文成武德,孙儿是敬仰至极,五体投地!”对这位老祖宗,齐泽烜自是不吝言表。
“绍宁十八年,太祖驾崩。据闻,他以八十四之耄耋年岁,仍旧思维清晰,言语通顺,毫无昏聩之迹。若非身体机能到了油尽灯枯之际,怕是还能为我大齐留下更多卓识远见,为帝国的发展指明准确的方向。”
“即使如此,太祖皇帝仍旧为我大齐留下了无尽的福泽,足以承享数百年。”齐泽烜附和道。
“是呀,太祖皇帝这般英明神武,为何会于花甲之年,主动禅让退位呢?”
“……”
我的皇爷爷,真的没有人要逼你退位呀!
“太祖皇帝虽未明言,但却在给我们齐氏子孙立规矩,到了年老体衰之时,就莫要再恋栈权位了。”泰平帝笑了笑,拍了拍表情异常窘困的皇孙,“早在四月间,我就年届六十有五了。所以,我也该退位了。”
“皇爷爷……”齐泽烜有些惶恐。
“无须害怕。”泰平帝温和地说道:“这个念头,我已想了很久,心中也是挣扎良久,方才做出的。你父亲性格及处事虽有瑕疵,但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皇帝继承人。帝国交予他的手中,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再者说了,就算他要折腾,损了国力,折了锐气,到最后,不是还有你来收拾吗?”
“孙儿……,孙儿惶恐。”
“治国秉政,说来繁复无比,但其实也是很简单的。”泰平帝将身上的皮裘紧了紧,转头看着外面的街景,“犹记得,在年幼时,太祖皇帝曾对我说过,一个不视事的皇帝,在某个时候也算一个好皇帝。嗯,就是这么可笑,你只需要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看着内阁诸臣的施政,然后再听听民间的风评,就知道该如何选择或者改变某些不合时宜的治理手段,就能收获无限的名望,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好皇帝。你看看历朝历代,那些用力过度的皇帝,除了寥寥数人有所成就外,大多都会将国政搞的一团糟。”
“皇爷爷,圣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但要真的处在皇帝的位置上,又有几人能这般游刃有余?孙儿数月前于外交事务部历练,便感到诸般事务繁杂无序,文牍浩如烟淼,若无扶带帮衬,几无下手之处。此番不过为国政边角之末,尚且这般难以应对,遑论帝国全局大势!”
“在当今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下的世界形势,世界各国纵横捭阖,积极开展外交活动以维护自身重大利益,于我齐国而言,外交事务更为帝国最为关键之要务。怎么到了你嘴里,反倒成了国政边角之末了?”
“孙儿资质愚钝,历练数月,所学事务不过皮毛之一,甚为惭愧。”齐泽烜成功地将禅让退位的敏感话题拉到自己的部务历练上来,心下不免松了一口气。
“无妨。”泰平帝安慰道:“我大齐国势鼎盛,外交事务倒也不难,你只需有宽广的全球视野,敏锐的事务洞察力,便可举重若轻,轻松掌控局势。在这个大争之世,以及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中,说得直白一点,遵循的是有力者为尊的外交原则。若无足够实力坐在桌子旁,那么其只能在菜单上,任由他国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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