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扬州评话传到了齐国境内后,却要入乡随俗,自然要以齐国“官话”为准,要不然,台下观众可就没几个人能听懂,呆若木鸡地看着评话人而不为所动,岂不两相尴尬。
正如此艺人“道经”所云:“说书要说理,说理要说事,说事要说人,说人要说心”。扬州评话的结构几乎都用以书中一个人物串书、线到底的形式,而不同于北派说书事件复线发展的结构形式。
来自秦国的说书人每逢登台讲述古今轶事,台下观众必然感慨不已,他们的心跳和思维早已紧随台上的艺人,看他每一个不算夸张却形象生动的肢体动作,每一声饱含无奈的叹息,还有那被现实击败的不甘惆怅。
这些评书人评讲的内容很广,除了说一些传统的《三国》、《水浒》之类的英雄事迹和历史故事外,有时为了保持观众的好奇心,也会说一些反映现实问题的逸闻趣事,或者是一些充满神秘和香艳气息的市井俗事,江湖侠士、才子佳人、清官侠客等形象在评话里占了越来越大的比重。
“……今日且说前明万历年间,神宗皇帝为贪渎民间资钱,不顾廉耻,连发数十道圣旨,将宫中宦监派于全国各地,专事收取矿税,是为矿监。……此番收取钱财,非为国帑,而是入了皇帝的私人钱袋子。可叹,贵为一国之君,专为图财,那些担任矿监税使的宦官自是一个的脑满肠肥,百姓无不怨声载道。”
“……汉地十八省,数百府县军州,凡有矿者,皆有阉宦镇之,破家灭门之数,不知凡几。……各位看官,此等矿监,可比上国稽核税吏否?”
“哗……”
台下观众发出一阵哄笑。
“于夫子,伱可说岔了!前明万历皇帝的矿监可比不了咱们齐国的税吏。那可是在国家法令制度保证下,合理征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前明的矿监算什么玩意,那不都是一样没卵蛋的太监吗?我齐国的税吏嘛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公务人员!”
“谁说不是呀!咱们齐国税吏上门稽查,哪个商社工矿敢不缴纳政府赋税?”
“……”
“着呀!”台上的艺人满面笑容,朝着台下的观众团团作揖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堂木,“齐国,还真乃上国风范!当今之时,税吏四出,稽查天下,此等气势、此等威风,即使前明阉宦仗势行凶,肆虐八方,也自当不如矣!”
“哎,这于夫子说这么一出,我咋感觉我齐国的税吏堪比前明矿监呢!”
“是呀,是呀!听说不少地方商社东家为了应对全国税务稽查,直接停工停产,还将工人都给遣散了。这是闹的哪出呀?”
“没错,有商社传出话来,说是税务稽查,必须要先停产停工。这要是查出问题后,那不得立即关门歇业呀!”
“瞧你说的,搞得好像是税吏在扰乱工商正常从业似的……”
“还别说,好多商社的东家就是这么认为的,这政府要循前朝之例,准备要对商贾行打压之举了!”
“……”
“瞎几把扯嘛!”姚绍雄剥了几颗花生,扔到嘴里,哑然失笑,“咱们齐国以工商立国,如何会因噎废食,行打压商贾之事。”
“老姚,你没闻到什么味吗?”范志奇脸上却露出一丝凝重,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名评话人,一边团团作揖,一边笑着插科打诨,调侃着近期全国税务稽查之事。
“啥味呀?”姚绍雄不以为意地说道:“搁着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呢!怎么着,你这是闻到隔壁畅春居的佳肴美味了?”
“有人要搞事情!”
“嗯?”姚绍雄闻言,心神一震,目光瞬间扫向茶馆各个角落,眼神也变得异常犀利。
“不是茶馆。”范志奇沉声说道:“有人借此次全国税务稽查,要兴风作浪,开始煽动谣言了。”
“老范,你的意思是……”姚绍雄立时会意。
“我在这儿盯着,你去叫几个兄弟过来,先把这个评话人和他后面的人一起给拿了。”范志奇嘴角露出几分狠厉,“好好的评话不说,非要牵扯到税务稽查的话题上,若说他没问题,鬼都不信!”
“嗯,你好生盯着,我去去就来。”姚绍雄闻言,丝毫不做任何耽搁,起身便朝外走去。
娘老子的,还真以为咱们民调处是吃素的!
(本章完)